在庞大而阴森的“夜幕号”舰桥之上,气氛庄重而肃杀。漆黑如午夜的王座之前,康拉德·科兹、佐·萨哈尔、迭戈·赛维塔里昂,这三位可以被视为重建的第八军团核心的“巨头”,正沉默地屹立着,他们的目光穿透观测窗,凝视着外面虚空中那支不断汇聚、逐渐成型的午夜领主舰队。冰冷的意志与无形的威压弥漫在空气中,仿佛连光线都被这三位存在的阴影所吞噬。
然而,在这片属于战士与阴谋的领域角落,却存在着两个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、柔软而鲜活的存在。
灵族女孩柯莱妮,穿着一身萨哈尔命人为她找来的、相对合身的、用深色布料简单改制的衣物,脖子上戴着一个由技术军士精心改造过的高级翻译器,确保她能理解人类的哥特语。她那双清澈的紫色大眼睛,正好奇又带着一丝畏惧地打量着前方那三个高大的、散发着可怕气息的身影。
在她身边,站着另一个人类女孩,奥塔妮。她的身形比柯莱妮更加纤细,甚至有些柔弱,脸色带着一种久未见阳光的苍白。她穿着一身干净的、但样式朴素的灰色长裙,金色的长发如同阳光般垂落,与她略显病态的肤色形成了对比。她的眼眸中,似乎总是萦绕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痛苦,以及一种深沉的、仿佛能洞悉灵魂的灵性光芒。
奥塔妮曾是一名天赋异禀的星语者唱诗班成员,拥有着强大的灵能潜力。若非命运的捉弄,她或许早已成为黑暗天使旗舰“不屈真理号”上受人尊敬的首席导航员。然而,一切都在她与彼时被囚禁于“不屈真理号”深处的赛维塔里昂建立起灵能连接后改变了。
在暗无天日的囚牢中,奥塔妮那纯净而温暖的灵能之音,成为了赛维塔里昂在无尽折磨与孤独中唯一的慰藉与锚点。她感受到了这位“群鸦王子”内心深处因强大灵能天赋而带来的撕裂痛苦,出于善良的本能,她尝试用自己更温和的灵能去安抚、帮助他。然而,这种接触却触及了赛维塔里昂最深的警惕与对自身力量失控的厌恶,在一次无意识的灵能反噬中,他伤害了她。
此事最终被首席星语者发现。震怒于奥塔妮与囚犯的“亵渎”接触,首席星语者用带电的长鞭残忍地惩罚了她,几乎打碎了她年轻的肉体和脊柱。当赛维塔里昂得知这一切后,一直被压抑的、属于午夜领主的冷酷与暴戾彻底爆发。他挣脱了束缚,或者说,他早已具备了挣脱的能力,只是缺乏一个契机,并用最残忍的方式绞杀了那个折磨奥塔妮的首席星语者,然后带着她奄奄一息、残破不堪的躯体,逃离了“不屈真理号”。
此后近千年的时光里,赛维塔里昂,这位以诡诈和残忍着称的群鸦王子,带着奥塔妮辗转于银河的阴影角落。他动用了所能找到的一切资源,尝试了各种方法,甚至不惜冒险闯入某些被遗忘的科技遗迹或与危险的异形交易,只为治愈这个因他而遭受无妄之灾的脆弱女孩。在很长一段时间里,奥塔妮都只能依靠静滞力场来维持生命,延缓伤势的恶化。而赛维塔里昂,则如同守护着最珍贵宝藏的、来自暗黑童话中的王子,默默地、固执地守护在她身边,直到找到最终治愈她的方法。当他感受到科兹的召唤,决定回归军团时,他也将这个已然恢复、却永远留下了心灵与身体创伤的女孩,带在了身边。
此刻,奥塔妮轻轻拉着柯莱妮的手,两个女孩躲在舰桥的阴影角落里,低声交谈着。高级翻译器将奥塔妮的哥特语转换成灵族语,让柯莱妮能够理解。
“看他们三个,”奥塔妮用她那带着一丝空灵质感的声音,小声对柯莱妮说,目光示意着前方的科兹、萨哈尔和赛维塔,“站在一起,不说话的时候……感觉好像啊。”
柯莱妮点了点头,小脸上带着赞同:“嗯!萨哈尔大人说过,那位最高最吓人的,就是他的‘父亲’。旁边那个脸色很白的,是赛维塔里昂大人……他们看起来,真的有点像父子呢,都……好高,而且……”她缩了缩脖子,小声补充道,“……都有点吓人。”
奥塔妮微微笑了笑,那笑容带着一丝苦涩与复杂:“是啊……都很吓人。但有时候……吓人的东西,反而比那些表面光鲜的,更懂得守护。”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赛维塔里昂那修长而孤寂的背影,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情感。
科兹那冰冷的目光,似乎无意地扫过了舰桥角落里的这两个女孩。她们的存在,如同在血腥战场上绽放的两朵小白花,与这艘充满了杀戮、背叛与万年怨恨的战舰氛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然而,科兹并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悦或驱赶的意思。他清楚地知道,萨哈尔带回柯莱妮,是为了完成承诺,或许也包含着某种对纯粹之物的保护;而赛维塔里昂身边那个星语者女孩,更是他万年孤寂与内心挣扎的见证与……救赎。
这两个看似脆弱的女孩,恰恰代表了这两位以冷酷和诡诈着称的午夜领主高层内心深处,那未曾完全泯灭的、属于“人性”的温柔与牵绊。科兹沉默地收回了目光,这无声的举动,已然是一种默许。在这条艰难的重建之路上,或许,保留这样一丝柔软,并非坏事。
萨哈尔和赛维塔里昂也察觉到了原体的目光,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,都没有说话。有些东西,无需言语。
就在这时,一名身披黑甲卫制式动力甲的战士,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上舰桥,在距离科兹数步远的地方停下,单膝跪地,恭敬地报告:
“吾主,科拉克斯大人已经离去。这是他命我转交给您的信息。”
科兹缓缓转过身。那名黑甲卫继续说道:“科拉克斯大人说:‘阴影与猎杀,才是我的道路。接下来的路,要靠第八军团自己走下去。’但是……”黑甲卫顿了顿,清晰地复述了科拉克斯最后的留言,“‘康拉德,没有背叛,大到不可原谅。’”
舰桥上一片寂静。
科兹站在那里,如同亘古存在的石像。他那深陷的眼眸中,仿佛有无数破碎的预知与过往的罪孽在翻涌。“没有背叛大到不可原谅……”他低声重复着科拉克斯离开前对他说过,此刻又再次被提醒的话语。
他明白了科拉克斯的意思。这位选择独自踏上猎杀叛徒与恶魔之路的兄弟,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,帝国……需要他。人类……需要每一份力量。他康拉德·科兹,以及他重聚的第八军团,并非没有回归的可能,并非没有……赎罪的机会。
这条道路依旧迷雾重重,但至少,科拉克斯为他留下了一线微光,一个可能性。科兹缓缓地点了点头,表示自己已经知晓。黑甲卫恭敬地行礼后,无声退下。
与此同时,在数万光年之外,人类帝国的权力与信仰中心——神圣泰拉,那宏伟如同神迹、却又如同巨大囚笼般的皇宫深处,属于摄政王罗伯特·基里曼的宫殿内,气氛同样凝重。
基里曼坐在他那张堆满了数据板和王座式终端的工作台后,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、深入骨髓的疲惫。他已经连续高强度工作了超过三百个标准时,处理着来自帝国各个角落、如同雪片般飞来的政务、军情以及泰拉高领主们那永无休止的争权夺利与阴谋诡计。即便是原体之躯,在如此精神与心力的双重消耗下,也感到了沉重的压力。
“来人。”基里曼揉了揉胀痛的眉心,声音带着一丝沙哑。
一名身披金色华丽动力甲、如同雕塑般肃立在殿门旁的常胜军卫士立刻上前,右手握拳捶胸行礼:“大人。”
“去给我弄些提神的饮料来。”基里曼吩咐道,目光依旧没有离开面前星图上那不断闪烁的、代表着各种危机与冲突的光点。
“是,大人。”常胜军卫士领命,迅速而无声地退下。很快,他端着一个精致的银质托盘返回,上面放着一杯刚刚冲调好的、散发着浓郁苦涩气味的合成咖啡。这是基里曼在漫长工作中习惯用来保持清醒的饮品。
常胜军卫士双手将咖啡奉上。基里曼接过,喝了一口那滚烫而苦涩的液体,感觉混沌的思绪似乎清晰了一些。他像是想起了什么,随口问道:“莱恩……狮王最近在做什么?还在他的‘岩石’里待着吗?”
那名常胜军卫士保持着恭敬的姿态,回答道:“回禀摄政王大人,狮王殿下近期一直驻守于他在泰拉的城堡,并未有大规模的活动或离开泰拉的迹象。是否需要属下前去询问或……”
“不必了。”基里曼摆了摆手,打断了常胜军的话。他放下咖啡杯,目光深邃,“他只要待在泰拉,待在他的城堡里,就已经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。”
基里曼很清楚。他的兄弟,第一军团之主莱恩·艾尔庄森,那位以威严、古板和不近人情着称的狮王,其本身的存在就是一种强大的威慑。他那如同雄狮般沉默的身影,以及黑暗天使军团那高效而冷酷的行事风格,无形中镇压着泰拉那些蠢蠢欲动、甚至曾策划过针对他这位“归来者”的阴谋的高领主们。莱恩不需要做什么,他只需要在那里,就能让许多宵小之辈收敛爪牙。这对于深陷政治泥潭的基里曼而言,是至关重要的支持。
然而,就在基里曼准备继续投入那仿佛永无止境的工作中时,他面前那幅巨大的、显示着帝国疆域与实时动态的星图,突然闪烁了一下,一个权限极高、带着特殊加密标识的通讯请求,强行接入了进来!
基里曼的眉头瞬间皱起。这个通讯标识……他非常熟悉,但又极其意外。
因为那上面的电子签名,清晰地显示着——科沃斯·科拉克斯。
“科拉克斯?”基里曼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与凝重。这位第十九军团的基因原体,他的兄弟,在荷鲁斯叛乱后期便如同人间蒸发般失去了踪迹,直到不久前才在对抗升魔原体珞珈的战役中惊鸿一现,与太空野狼的原体黎曼·鲁斯一同挫败了怀言者对奥特拉玛的远征,并亲手斩下了珞珈的头颅。之后,他便再次消失,据信是返回了他那被诅咒的母星,再次投身于他那永恒的、猎杀叛徒与堕落者的孤独征程之中。
科拉克斯几乎从不主动与其他原体联系,尤其是通过如此正式且高权限的官方通讯渠道。
他现在联系自己……是为了什么?
基里曼的心中瞬间闪过了无数个念头。是发现了重大的混沌威胁?是遇到了无法独自解决的困境?还是……与最近一些模糊的、关于第八军团动向的传闻有关?
他没有犹豫,立刻示意常胜军卫士加强警戒并暂时退至殿外,然后,接通了这份来自暗影与猎杀之主的、突如其来的通讯。
星图上,科拉克斯那模糊而深邃的影像,正在缓缓凝聚。
此刻,空气仿佛因为那突如其来的高权限通讯而凝固。基里曼挥手屏退了左右,只留下自己面对着那幅巨大的星图。星图上,原本代表着帝国疆域与无数政务焦点的光点暂时黯淡下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正在逐渐清晰、带着冰冷与虚无气息的模糊影像。
通讯稳定,一个身影显现出来。他并未穿着华丽的动力甲,只是一身不起眼的、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深黑色长袍,兜帽的阴影深深遮住了他的面容,只能隐约看到其下苍白得如同死寂月光的皮肤,以及一双仿佛由最纯粹的黑暗凝聚而成的眼眸。仅仅是影像的存在,就带来一种无形的压力,仿佛他并非身处遥远的星域,而是就潜藏在房间的每一个阴影角落之中。
科沃斯·科拉克斯,鸦王,暗影与猎杀之主。
“罗伯特。”科拉克斯的声音率先响起,那声音空灵而带着一丝奇异的回响,仿佛来自幽深的洞穴或虚无的彼岸,没有任何寒暄的暖意,却也听不出敌意,只是一种陈述事实般的平淡。
“科沃斯。”基里曼回应道,他的声音沉稳,带着属于统治者的威严,但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慎重。面对这位行踪诡秘、心思难测的兄弟,他必须保持警惕。“很久不见。你主动联系,让我有些意外。是有什么紧要之事?”他直接切入主题,深知科拉克斯绝非为了叙旧而来。
星图上的影像微微动了一下,似乎是科拉克斯在阴影中调整了姿势。“确实有事。”他承认道,那空灵的声音继续回荡,“首先,关于珞珈……以及怀言者对奥特拉玛的侵扰。我履行了承诺,斩下了那亵渎之颅。希望那场风波,没有给你的疆域带来过于深重的创伤。”
他指的是之前挫败升魔原体珞珈率领的怀言者远征军之事。那场战斗中,科拉克斯与黎曼·鲁斯的突然介入,起到了决定性作用。
“创伤已然平复,奥特拉玛感念你的援手。”基里曼郑重回应。尽管科拉克斯的行事风格神秘难测,但他关键时刻的出手,确实帮了极限战士和大半个奥特拉玛一个大忙。
短暂的、关于“过去”的交流结束后,通讯两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。基里曼能感觉到,科拉克斯即将说出他此次联系真正的目的。
果然,片刻后,科拉克斯那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,抛出了一个足以在帝国高层引发十二级地震的消息:
“罗伯特,我此次联系,是为了康拉德。”
“康拉德?”基里曼的瞳孔微微一缩。康拉德·科兹,午夜幽魂,第八军团的原体,一个在万年前就被认为早已陨落或者彻底疯狂、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名字。科拉克斯为何突然提起他?
“他并未如帝国记录中所言,早已消亡。”科拉克斯平静地陈述着,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,“万年之前,他选择了自我放逐,隐匿于一颗被遗忘的星球。我……知晓他的所在,但尊重了他的选择,未曾打扰。”
基里曼记起了这一点。在科拉克斯上次与他联系时,确实曾隐晦地提及过科兹可能还活着,但明确表示不希望任何人去打扰那位饱受折磨的兄弟。基里曼当时也同意了,毕竟,一个沉寂的科兹,远比一个活跃的、充满不可预测性的“午夜幽魂”要好处理得多。
“那么,现在为何又提起他?”基里曼问道,心中隐隐有了某种预感。
“因为,他已然做出了选择。”科拉克斯的声音依旧平淡,但其中蕴含的信息却重若千钧,“他走出了自我囚禁的牢笼,重披战甲,并且……正在重建第八军团,‘午夜领主’。”
“……”
即便是以基里曼的沉稳,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,呼吸也不由得一滞。重建第八军团?!康拉德·科兹,那个曾经以散播恐惧和进行残酷审判而闻名的原体,那个内心被扭曲预知和负罪感折磨了万年的兄弟,竟然要重建他的军团?!
这消息带来的冲击,远比之前收留灵族孩童或者与审判庭冲突要巨大得多!一个完整的、由原体领导的叛变军团重新出现在银河舞台,其意义和可能引发的连锁反应,根本无法估量!
“科沃斯,你确定?”基里曼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,“你应该清楚,这意味着什么。第八军团的名声……以及康拉德他自身的状态……”
“我确定。”科拉克斯打断了他,语气不容置疑,“我亲眼见证了他的决心。他并非以万年之前的疯狂姿态归来。万年沉寂,磨去了他部分偏执的棱角,尽管痛苦与罪孽依旧深重,但他寻求的,并非无序的暴虐或再次的背叛。”
科拉克斯顿了顿,说出了此次通讯最核心的目的:
“罗伯特,康拉德……他意图回归帝国。”
“回归帝国?”基里曼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。一个叛变军团的原体,在万年之后,带着重聚的军团,要求回归?这听起来简直如同笑话!
“是的,回归。”科拉克斯肯定道,“他渴望赎罪,渴望为人类帝国而战,以第八军团自己的方式。我可以肯定他的意图是真实的。他需要的,是一个机会,一个……被接纳的可能。”
基里曼陷入了长久的沉默。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,权衡着这其中巨大的风险与……那渺茫却诱人的可能性。接纳科兹和第八军团?这无异于在帝国这艘已然千疮百孔的巨舰上,安装一个极度不稳定、甚至可能自爆的引擎!一旦处理不当,引发的内部动荡和信仰危机,可能比外部威胁更加致命。
科拉克斯似乎能感受到基里曼的疑虑,他那空灵的声音补充道,带着一种冰冷的现实感:
“罗伯特,莱恩……我希望你和莱恩,能够认真考虑,接纳他的归来。”
“我明白这其中的艰难与风险。但是,请想一想我们如今所处的这个时代——黑暗、绝望、危机四伏。帝国需要每一份力量,哪怕是……不那么光彩,甚至令人畏惧的力量。”
“有些敌人,有些黑暗的角落,往往最需要的,并非荣耀的圣光,而是……更深沉的恐惧来震慑。”
他的话语,如同冰冷的匕首,刺入了问题的核心。帝国如今面临的威胁层出不穷,混沌、异形、内部腐败……在某些层面,午夜领主那令人闻风丧胆的恐怖手段,或许真的能起到奇效。用恐惧来对付恐惧,用暗影来吞噬暗影。
“莱恩那边……”基里曼沉吟道。他知道,要说服那位对忠诚与背叛界限看得比谁都重的狮王,其难度恐怕不亚于直接去攻打恐惧之眼。
“那是你需要面对的问题,罗伯特。”科拉克斯的声音没有任何波动,“我所能做的,是传递这个消息,并为我所见到的康拉德的转变作证。剩下的路,需要他自己去走,也需要你们……去抉择。”
通讯到了这里,似乎已经达成了目的。科拉克斯没有再多言,他那模糊的影像开始逐渐变淡,仿佛要再次融入阴影之中。
“科沃斯,”基里曼在他完全消失前,最后问道,“你……不与他一同归来吗?”
星图上,科拉克斯的影像几乎已经完全透明,只有他那空灵的声音留下最后的回响:
“阴影与猎杀,才是我的道路。帝国的光明之下,没有我的位置……珍重,罗伯特。”
通讯彻底切断。星图恢复了原本的帝国疆域显示,仿佛刚才那场足以改变银河格局的对话从未发生过。
办公室内,只剩下基里曼一人,独自坐在巨大的王座之上。他靠在椅背上,闭上双眼,用手指用力揉捏着鼻梁,试图驱散那因为过度震惊和后续无穷无尽的思虑而带来的剧烈头痛。
康拉德·科兹归来……第八军团重建……寻求回归……
每一个词,都像是一块沉重的巨石,压在他的心头。
他该如何抉择?是冒着巨大的风险,尝试接纳这支充满不确定性的力量,为帝国增添一份或许能用于以毒攻毒的利器?还是出于稳妥,拒绝甚至……提前做好准备,应对可能到来的新的“内部威胁”?
还有莱恩……他几乎能想象到,当他把这个消息告诉那位狮王时,对方会是如何的暴怒和坚决反对。
基里曼缓缓睁开眼,目光落在面前那杯早已冷掉的合成咖啡上。苦涩的滋味,仿佛预示着他接下来要面对的、更加艰难复杂的局面。
原体归来,军团重聚……这个时代,正在以一种远超他预想的速度,变得愈发混乱,也愈发……充满变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