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砚攥着玉盒往雾核冲,靴底踩过的青雾瞬间凝成细碎的冰碴,冰碴边缘锋利得像小刀,割得脚踝皮肤渗出血珠——血珠刚冒出来就被雾裹住,转眼变成青灰色的小冰晶。雾里的嘶吼越来越近,混着柳玄闷哼的声音、稻草人傀儡“咔嚓”的木骨断裂声,还有蛊眼发出的低频震颤,震得他手里的玉盒都在发烫,盒缝里漏出的金丝暖光,在雾中晕开一圈微弱的光晕,像随时会熄灭的烛火。他不敢回头,只死死用掌心护着盒底——柳玄说过金丝沾雾就失效,这是救苏清寒的唯一希望,连指尖的汗都不敢擦,怕打湿丝绒衬里。
刚冲回雾核范围,眼前的景象让他心揪成一团,连呼吸都顿了半拍:苏清寒瘫在雾里,后背抵着冰冷的石壁,原本冰蓝的发带已全成青灰,像蒙了层死气。她的皮肤透着病态的青,脖颈处的鳞纹已蔓延到下巴,泛着冷光。最让他心疼的是她的眼睛:眼白里的青线快被蛊眼吸光,只剩几道细痕缠在眼角,瞳孔却还努力保持着清明,映着他的身影。那只“第二眼”牢牢贴在她眉心,青灰色的巩膜上爬满蠕动的纹路,竟从边缘长出了细密的触须——触须像透明的冰丝,正一点点往她额头里钻,触须过处,皮肤都陷下去细小的坑,泛着青灰的死气。更让他心头一紧的是,苏清寒的右手正缓缓抬起,指尖的鳞纹亮得刺眼,明明是要抓向他的方向,却又在半空猛地顿住,指节因用力对抗而泛白,连指缝里都渗出了青灰色的血珠。
“清寒师姐!我来了!”林砚嘶吼着挥剑,铁剑斩在缠来的雾上,发出“嗤”的脆响,剑身上的青线与蛊眼的纹路撞在一起,溅起的青灰火星落在雾里,竟让周围的雾短暂地退了半分。他踉跄着蹲下身,刚要扣开玉盒的搭扣,蛊眼突然猛地一颤,雾核里的雾像被唤醒的潮水,瞬间聚成数十道手臂粗的触手——是追来的雾傀儡,它们的身体已快完全雾化,只剩模糊的人形轮廓,手臂却变成了雾做的尖刺,刺尖上裹着会眨动的眼球虚影,正带着“嗬嗬”的闷响,直刺他的后背。
林砚侧身避开最前面的一道刺,铁剑却被另一只傀儡的雾臂缠住,剑刃上的青线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,连握剑的手都跟着发麻。危急关头,怀里的古玉突然亮了,玉面映出柳玄的身影:他靠在月蚕窟的断壁上,胸口插着半把锈剑——正是赵师兄那把,剑刃上还沾着枯黑的叶渣。他的黑袍被血染透,黑布下的左眼正流着青雾,顺着脸颊滴在地上,却仍用最后一丝力气攥着一片带金丝的桑叶——桑叶边缘已经卷边,叶脉上缠着几根细弱的金丝,“月蚕心……在月蚕窟石台的暗格……是蚕吐丝前的……本命珠……”话没说完,古玉突然暗了下去,柳玄的身影像碎玻璃般裂开,最后映出的,是他往断壁后推了推什么东西的画面,像是在藏着什么。
林砚心头一震,刚想喊“我已经离开月蚕窟了”,就见苏清寒的指尖突然颤巍巍地碰了碰他的玉盒——她的指尖泛着极淡的银光,那光很弱,却像电流般顺着盒壁钻进盒里,让盒中的金丝瞬间亮了起来,暖光透过玉盒,在雾中晕开一圈柔和的光。蛊眼像是被这光烫到,贴在眉心的触须猛地缩了回去,连巩膜上的纹路都停滞了几秒。苏清寒趁机哑着嗓子开口,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,气若游丝:“我……我体内有……月蚕心的气……当年柳玄……怕我被蛊缠上……偷偷喂我的……是他从……蚕窟暗格里取的……”
话音未落,蛊眼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青芒,雾触手像疯了般往林砚这边撞,连周围的雾都变得更稠,裹得他几乎喘不过气。他咬咬牙,猛地扣开玉盒搭扣——金丝刚接触到苏清寒的眉心,就像活了般从盒里窜出来,层层缠向蛊眼。金丝的暖光与蛊眼的青芒撞在一起,发出“滋滋”的声响,雾核里的雾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,露出了底下冰冷的地砖,苏清寒眼白里的残存青线,也缓缓往回退了半分,皮肤的青灰色也淡了些。可没等林砚松口气,金丝的暖光突然一点点暗下去——他余光瞥见,一只雾傀儡的雾刺已刺穿了他的左臂,青雾正顺着伤口往胳膊里钻,还顺着指尖往玉盒里渗,沾到金丝的瞬间,丝上的光就褪成了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