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陵渡的狂风卷着沙粒,在雅丹地貌的土丘间呼啸穿行,把崖壁上的碑刻刮得“呜呜”作响。林砚刚将船泊在避风的石凹处,布偶上的定沙珠就剧烈震颤——沿岸的碑刻群歪歪斜斜倒了大半,碑面布满风蚀的龟裂沟壑,字迹模糊难辨,只有一块断碑的残角嵌在沙里,刻着半道扭曲的风纹,正是守纹的痕迹。
“那是我爷爷刻的‘镇风碑’!”一个攥着竹哨的少年冲过来,他叫阿风,是风陵渡老碑匠的孙子。三天前,爷爷带着祖传的御风哨去修复最古老的“望风碑”,回来后就说“风里藏着邪”,第二天竟直接守在碑群里不肯走,只留下句“哨响纹应,字显风停”。如今邪风越来越烈,碑刻上的字迹像被吞噬般消失,守纹肯定藏在望风碑的碑座里。
林砚捡起断碑残角,风纹中缠着与石矶渡同源的邪气——饲祟人没找到守纹本体,竟用邪气催动狂风,以风蚀之力磨灭碑刻上的念想印记。他让阿焰点亮渔火灯照向碑群,火光中隐约可见望风碑下有个佝偻的身影,正是老碑匠,被邪气凝成的风茧裹在中间。“御风哨要借刻碑的念想才能引动,”林砚指着残角上的刻痕,“你爷爷书丹上石时,有没有特别的规矩?”
阿风突然红了眼,从怀里掏出半张拓片:“他总说,第一笔要逆着风势写,记着碑刻要扛住百年风沙;最后一笔要轻落,像怕惊走石里的暖。”他摸着断碑上的刀痕,“去年我学刻碑,爷爷说我刻的风纹最像真的,能‘引风不挡风’。”
话音刚落,布偶上的定纹珠突然亮起,与渔火灯的光缠在一起,照得望风碑的风茧泛出微光。可就在阿风要吹响御风哨时,崖顶突然卷起黑色旋风,带着碎石直砸碑群——是饲祟人的手下,竟操控邪风发动攻击。
“撒网拦风!”林砚挥起橹杆挡住碎石,阿水立刻将渔网抛向空中,网结亮起金光,像一张巨网兜住旋风。阿沙举起定沙楔,将梭梭枝插进碑缝,沙纹守纹亮起,暂时稳住了松动的碑刻。阿风趁机爬上碑座,握紧御风哨,对着望风碑喊:“爷爷,你教我的‘双钩上石’,我还记得!”
村民们也扛着拓片工具和绳索赶来,老人们念着老碑匠刻碑的旧事:“他给每家刻的祖碑都留着小凹槽,说能存雨水养苔,让字迹长青!”“望风碑上的‘风调雨顺’,是他磨了七天七夜刻的,刻完手都肿了!”一声声念叨里,阿风吹响御风哨,哨声穿透狂风,竟与碑刻的共鸣声合在一起。
望风碑突然震颤起来,碑面上的模糊字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,风茧上的邪气“滋滋”冒黑烟。饲祟人手下见状急了,将腰间的邪气囊往风里一摔,无数黑雾钻进旋风,瞬间化作数只风怪,朝着众人抓来。林砚纵身跃起,定纹珠的光化作金线缠住风怪,阿风举起御风哨,与阿水、阿焰、阿沙、阿石合力将守纹木片拼在一起——六色光纹瞬间暴涨,像一把巨斧劈开黑雾,风怪纷纷消散成沙。黑影惨叫着化作黑烟,只留下个空邪气囊。
老碑匠握着块完整的风纹木片跌出风茧,泪水滴在上面:“陈老船工十年前来说,风陵渡的守纹藏在碑脉里,得靠刻碑人的念想唤醒。”他将木片与前五渡的木片拼合,六色光纹在空中凝成个“雾”字,“下一个是雾隐渡,守纹藏在雾锁的渡口石里,得用‘破雾镜’才能看见。”说着从怀里掏出个铜镜,镜背上刻着细雾纹。
第二天清晨,阿风背着御风哨和拓片工具,要跟着林砚出发:“我要把九渡的守纹都拓下来,像爷爷守碑那样守着纹。”村民们抬来十几面刻着风纹的木牌,摆在船头:“这木牌能引顺风,路上带着,就像风陵渡的碑暖跟着你。”
林砚撑船启程,六色光纹与定纹珠、渔火灯的光交织,照得船尾的木牌泛着暖光。阿风坐在船尾,轻轻吹着御风哨,看着风陵渡的碑群渐渐变小——九渡续纹之路已走六程,饲祟人的阻挠越来越凶,可他们队伍里的暖意,也像碑刻下的根系一样,盘根错节地连在了一起。船行渐远,御风哨的余音顺着长风飘着,与六色光纹一起,指向了雾隐渡的方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