舰队驶离熵核枢纽的第三日,舰桥的星图投影仍循环闪烁着那道跨维度光信号——它像一根被拉长的银线,一端系着枢纽深处的共生核心,另一端直指宇宙坐标的空白区域,那里被诺兰标注为“未归档星域Ω-7”。阿凯靠在医疗舱的维生椅上,指尖悬着一缕微弱的暖黄光丝,那是共生之种反馈给他的意识余波:“信号在增强,那些原始生命……好像在主动回应。”
林默站在舷窗前,望着窗外逐渐褪去暗紫色的星云——那是被共生法则重塑的熵增残留,此刻正化作细碎的金色星尘,随舰队的轨迹缓缓流动。突然,诺兰的警报声打破了平静:“空间曲率异常!Ω-7星域的坐标在‘移动’,就像……在跟着我们的共生信号调整位置。”她调出实时数据,屏幕上代表新宇宙的光点正与舰体共振器的频率同步跳动,“不是我们在靠近它,是它在‘迎接’我们。”
当舰队突破最后一层维度壁垒时,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:Ω-7星域并非一片荒芜,一颗覆盖着浅蓝海洋与翠绿陆地的行星悬浮在星带中央,大气层外环绕着一层薄薄的银白光膜——那是共生之种的能量具象化,正像呼吸般缓慢收缩、扩张。苏晴操控探测器靠近光膜,传回的画面让舰桥陷入沉默:行星表面的原始海洋中,无数有机分子正围绕着飘落的银白星尘聚合,原本随机碰撞的分子链,竟在星尘的引导下,有序编织成带有双螺旋结构的生命雏形。
“是共生之种的‘潮汐频率’。”阿凯的声音突然清晰了几分,他的意识光丝与探测器信号相连,投影出分子链的动态模型,“它们没有直接赋予生命形态,而是用熵增潮汐的节奏,引导原始物质自己‘学会’进化——就像给混沌的水流装上了指引方向的河道。”话音刚落,行星两极突然亮起两道光柱,直冲云霄后化作巨大的共振符号,与舰队共振器上的星古铭文完美重合。
诺兰快速解码符号信息,瞳孔因震惊微微收缩:“这不是简单的回应,是‘请求协同’。这颗行星的地核里,藏着一块原始星古晶体,它在共生之种的激活下苏醒了,正在向我们传递法则碎片——是关于‘熵增潮汐周期’的记录。”她将碎片拼接成星图,画面中,无数宇宙沿着金色潮汐线排列,每颗宇宙旁都标注着不同的“进化节点”,“观测者留下的共生图谱,其实是一张‘潮汐航线图’,熵核枢纽不是终点,这些能与共生之种共振的宇宙,才是多宇宙共生的‘中继站’。”
就在这时,医疗舱的警报灯突然变红,阿凯的意识光丝开始剧烈闪烁,行星表面的银白光膜也随之出现裂痕。林默立刻冲向医疗舱,却见阿凯的掌心正浮现出与地核晶体相同的符号:“晶体在拉我的意识……它需要有人同步潮汐频率,不然光膜会崩解,刚形成的生命雏形会重新陷入混沌。”他挣扎着想要起身,却被维生椅的安全锁固定,“我的意识里还留着共生之种的频率印记,只有我能做‘桥梁’。”
苏晴的舰队立刻在行星轨道形成防御圈,主炮对准光膜外开始聚集的暗灰色尘埃——那是未被完全重塑的绝望熵残留,正被光膜的波动吸引而来。“我们来守住光膜!”她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,舰船主炮射出的能量束不再是攻击性的反物质,而是融入了共生光丝的金色流柱,在光膜外编织成网状屏障,将暗灰尘埃层层包裹、净化。
林默握紧阿凯的手,将自己的进化锚点记忆注入对方的意识光丝:“我和你一起同步。”当两人的意识共同触达地核晶体时,无数关于潮汐的记忆涌入脑海:有的宇宙因潮汐过强而加速熵增,有的因潮汐过弱而陷入停滞,唯有那些能与共生之种协同、调节潮汐节奏的宇宙,才能在混沌与秩序间找到平衡。阿凯的意识光丝逐渐变得明亮,与晶体的光柱融为一体,行星表面的裂痕开始愈合,有机分子的进化速度也随之稳定下来。
三个小时后,当两人的意识退回舰体时,行星的光膜已化作璀璨的银白星环,地核晶体的法则碎片完全拼接完成——那是一张覆盖半个多宇宙的潮汐航线图,每个节点都标注着等待激活的共生中继站。诺兰将航线图与熵核枢纽的调节器相连,屏幕上,原本孤立的共生核心开始与各个节点形成联动,金色的潮汐线在宇宙间纵横交错,像一张巨大的生命网络。
阿凯靠在维生椅上,脸上露出疲惫却明亮的笑容:“原来‘动态共生’,不只是单个宇宙的混沌与秩序共生,是所有宇宙在熵增潮汐里,互相成为对方的进化锚点。”林默望着行星表面已初具形态的单细胞生命,突然明白那道跨维度信号的意义:共生之种不是“播种者”,而是“引路人”,它让每个宇宙都能在熵增的浪潮中,找到属于自己的进化节奏,又通过潮汐线与其他宇宙相连,共同抵御法则僵化的威胁。
当舰队准备驶向下一个中继站时,诺兰突然指向航线图的尽头——那里有一个被浓雾笼罩的未知区域,潮汐线在区域边缘戛然而止,却有一道微弱的暗紫信号,正透过浓雾向外传递。林默凝视着那片浓雾,指尖轻轻触碰屏幕:“那是混沌聚合体提到的‘真正威胁’吗?”话音刚落,浓雾中突然闪过一道与共生核心相似的银白光芒,像是在回应他的疑问,又像是在等待着潮汐线的抵达。
舰体的共振器再次亮起,与浓雾中的光芒形成遥远的呼应,金色的潮汐线开始缓慢向浓雾延伸,如同即将跨越新的拐点,驶向更深处的共生之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