越野车驶进老槐村时,恰逢一场秋雨落下来。村口那棵百年老槐树的叶子黄得发脆,雨水打在叶面上,顺着干枯的枝桠滴落在布满青苔的石板路上,像是在诉说积压了百年的心事。古宅的朱漆大门早已锈蚀,门楣上的“顾府”匾额断成两截,斜斜地挂在墙上,与林砚记忆中第一次来时的阴森相比,多了几分末路的萧索。
“星晶印记的共鸣就在里面。”林砚推开门,吱呀的声响划破雨幕。院子里的荒草齐腰深,墙角的蛛网挂着雨珠,二楼书房的窗户敞开着,风卷着雨水灌进去,隐约能看到里面的书架依旧歪斜——那是当年他和陈子墨撞破血眸干尸时弄倒的。
两人踏着积水走上楼梯,书房里的景象让他们心头一震:嵌着血眸的干尸苏婉仍靠在书架旁,但眼窝中的血眸不再猩红,反而泛着淡淡的白光,《顾氏秘录》的完整版本就摊在她脚边,书页上的血字在雨水浸润下渐渐清晰。
“你们终于来了。”顾渊的声音从书房暗处传来,他此刻黑袍染血,胸前插着半块灵核碎片,周身的邪气比在昆仑墟时更盛,“老槐村是顾氏祖地,也是血眸诅咒的起点,这里的地脉连着三江源水脉,正好给我最后一步‘融眸炼眼’当祭台!”
他挥手掀开苏婉身后的布帘,露出一面刻满幽炼纹路的石镜,正是当年顾氏炼血眸的“养眸镜”。石镜前的地面上,画着与昆仑墟灵核阵相似的图案,只是中心位置嵌着苏婉的血眸——顾渊竟要将血眸、灵核碎片与石镜融合,完成幽冥星眼的最后重铸。
“苏婉当年不是被你先祖背叛吗?你还要用她的血眸作恶!”苏清寒指着石镜,指尖凝聚月华力,“她的怨气早该消散,是你们的罪孽困住了她!”
“罪孽?”顾渊冷笑,抓起《顾氏秘录》掷向他们,“你们看看!顾氏当年是水脉守护者,是苏婉勾结幽冥邪祟,想借血眸掌控水脉,先祖才不得不炼她成诅咒载体!”
林砚捡起秘录,书页上的字迹果然与之前的残页不同:苏婉本是幽冥界的“水怨灵”,借人身嫁入顾氏,欲夺水脉守护权,顾氏先祖为保水脉,才设下血眸诅咒将她封印。当年林砚看到的“背叛”,不过是苏婉扭曲后的幻象。
“不管谁对谁错,困着她百年,罪孽早已扯平。”林砚掌心星晶印记亮起,与苏婉眼窝中的白光产生共鸣,“今天该结束这一切了。”
顾渊见状,立刻催动灵核碎片,石镜瞬间射出黑光,击中苏婉的血眸——血眸猛地睁开,猩红的光芒再次浮现,苏婉的干尸竟缓缓站了起来,朝着林砚扑去。
“是灵核碎片刺激了她的怨灵本性!”苏清寒立刻将瑶池圣水与冰魄草汁混合,泼向苏婉,“用星晶印记引她的守护执念!她本是水怨灵,也能感知水脉善意!”
林砚点头,将星晶力注入印记,金光笼罩住苏婉。干尸的动作渐渐放缓,眼窝中的红光与白光交织,《顾氏秘录》上的字迹突然飘起,化作一道虚影——正是顾氏先祖的魂识。
“苏婉,百年前是我用错了方法,不该用诅咒封你,该让你回归水脉。”先祖虚影对着苏婉躬身,“如今水脉有难,你若愿放下怨气,便可化怨为守护,与星晶印记一同护水脉安宁。”
苏婉的干尸微微颤抖,血眸中的红光渐渐褪去,最终化作一颗透明的水珠,融入林砚的星晶印记。石镜上的幽炼纹路瞬间碎裂,顾渊胸前的灵核碎片失去力量,化作飞灰。
“不——!”顾渊嘶吼着冲向石镜,却被星晶印记的金光弹开,周身邪气因灵核碎裂开始反噬,“顾氏的荣光……”他倒在地上,气息渐渐消散,临终前望着苏婉消失的方向,眼中竟闪过一丝释然。
雨渐渐停了,阳光透过窗户照进书房,歪斜的书架慢慢立直,荒草从院子里褪去,露出底下的青石板。老槐村外的河水重新流淌,村民们陆续回到村里,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。
林砚望着掌心的星晶印记,里面不仅有水脉守护之力,还藏着苏婉的水怨灵气息——百年前的诅咒,以“罪孽化解、怨气化守护”画上了句号。苏清寒捡起地上的《顾氏秘录》,书页上的血字变成了金色的水脉符文:“顾氏的错,以守护偿还,这才是真正的传承。”
两人走出古宅,老槐树上的黄叶落下,竟在枝头冒出了嫩绿的新芽。远处的三江源水脉奔腾不息,星晶印记的共鸣变得温和而绵长,像是在与水脉一同呼吸。
这场跨越百年的罪孽与救赎,终于在老槐村的雨后天晴中落幕。而林砚与苏清寒知道,只要水脉仍在,守护的脚步就不会停下——只是这一次,他们不再是被诅咒追逐的人,而是带着过往的羁绊,成为了水脉与人间的守护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