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雪下了一夜,田埂上的雪积得快没过膝盖,踩进去“咯吱”一声能陷半尺深。阿禾裹着厚棉袄往银花田跑,刚到树旁就倒抽口凉气——最粗的那棵银花树干,老皮处裂了道指宽的缝,缝里还嵌着碎冰,用手一碰,能感觉到树皮紧绷得发脆;再看枝桠,积雪压得粗枝都弯了弧度,枝梢垂到雪面,细梢被雪裹成了“冰棍”,稍微晃一下,雪块就“哗啦”往下掉。
“这裂缝再扩,树心都要冻着!”阿禾赶紧从背篓里拿出竹箍和布条——竹箍是提前削好的,宽两指,边缘磨得光滑;布条浸过温水,软乎乎的。她先把布条绕着裂缝缠了两圈,再把竹箍套上去,从裂缝上方半尺处箍一道,下方半尺处再箍一道,松紧刚好能塞进一根手指:“垫布条防竹箍磨伤皮,松紧也得刚好,不然勒得树难受。”小阿妹蹲在旁边,帮着递竹箍的卡扣:“阿禾姐,我帮你按紧,别让它松了!”
这边刚箍好两棵树,就见苏晴扛着竹钩走来,竹钩的钩头磨得圆圆的,没半点尖刺。“枝桠上的雪得赶紧除,再压下去就断了!”苏晴站在枝桠下方,把竹钩轻轻搭在枝桠底部,往上一抬,积雪就顺着钩尖簌簌往下滑,雪块落在雪地里没声响,没碰着一根细梢,“从底下勾才安全,不然雪砸下来会砸断小枝”。孩子跟着举着小竹钩,帮着除矮枝的雪,小阿弟踮着脚勾完一根枝,拍着手笑:“雪掉啦!枝直起来了!”
林砚背着竹铲、提着棉籽饼肥过来时,正看见根边的积雪化了又冻,结了层薄冰壳。“得先凿开冰壳,不然肥埋不进去”,他用竹铲的尖轻轻凿冰,冰壳“咔嚓”裂开细纹,再用铲面把碎冰拨开,露出底下的冻土。他在离根两尺远的地方挖了个浅坑,把棉籽饼肥倒进去,还混了把碎干草:“碎草能保墒,还能让肥慢慢释放,根吸着不烧”。埋完一棵,他还会用雪把坑盖严实:“雪化了能渗进坑,把肥泡软,根好吸收”。
老周背着共鸣仪赶来时,树干箍了大半,枝桠的雪除了不少。他把探头贴在树干裂缝旁,又插进埋肥的土里,仪器屏幕的黄色慢慢淡了:“树干冻裂风险降到11%,枝桠压折风险降12%,根系冻僵风险才9%!这下树能熬住了!”
午后雪停了,太阳透出点弱暖。苏晴把棉籽饼肥放进锅里,加了点桂花煮水,晾透后滤掉渣,加进糯米粉、泡软的银花果干和碎杏仁,揉成面团时,桂花的香混着杏仁香飘满屋子。蒸笼冒起白汽,半个时辰后掀开盖,甜香扑脸——竹箍银花果杏仁糕泛着浅黄,表面的杏仁碎裹着点桂花,咬一口软弹,杏仁的脆、花果的甜混着桂花香,暖得从喉咙甜到心里。
孩子们捧着糕坐在雪地里,小阿妹吃得嘴角沾了糕屑,还指着箍着竹箍的树干笑:“裂缝不会变大啦!”族老接过苏晴递来的糕,慢慢嚼着叹:“以前大雪天,用麻绳绑树干,勒得树皮变紫,雪化了还发霉;除雪用竹竿敲,一不小心就砸断枝;现在竹箍护干、圆钩除雪,还能吃着甜糕,日子真是越来越省心!”
夕阳落时,天边染成了橘红,雪地里映着树的影子。阿禾摸了摸竹箍,布条还是软的,裂缝没再扩大;枝桠没了积雪,慢慢直了起来。她转头看向林砚,笑着说:“树准能熬到开春吧?”林砚点点头,帮她拂去肩上的雪粒:“开春裂缝就能长合,到时候枝桠抽新芽,又是满树的希望。”
晚风拂过枝桠,没了积雪的枝梢轻轻晃,像在应和。土里的棉籽饼慢慢吸着雪水,滋养着冻僵的根须——大雪的护干时光,就藏在竹箍的守护、竹钩的温柔和甜糕的香气里,酿成了对开春新生的满满期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