霜降的晨霜厚得能没过鞋尖,踩在田埂上“咯吱”响,寒气顺着鞋底往上钻。阿禾扛着捆细竹条往银花田走,刚拐过田角就倒抽口凉气——秋梢被霜冻得发褐,像蒙了层焦灰,指尖轻轻一碰,就掉了片半透明的嫩皮,露出里面浅黄的嫩肉;再蹲下身挖根边的土,半寸深就见根须发暗,捏着没了往日的脆劲,软塌塌的像要烂;落叶堆在根颈旁,腐得黏手,还沾着灰绿的霉点,闻着有股潮腥气。
“这霜也太狠了!”阿禾急得把竹条放在地上,伸手拂去秋梢上的霜,掌心很快沾了层冷霜,却没敢停。老周背着共鸣仪赶来,围巾裹到下巴,镜片上蒙着白汽,他擦净后把探头凑到秋梢旁,又插进根边土,仪器屏幕瞬间跳黄:“秋梢冻伤率30%,根系浅表冻伤风险28%,落叶腐霉率25%!再拖,梢要全枯,根烂在土里,开春就发不了芽了!”
“林哥哥!梢一摸就掉皮,根也发暗了!”阿禾举着沾了嫩皮的手指,声音发紧,“落叶还带霉,别再缠上根!”
远处传来竹铲碰撞的轻响,林砚提着袋花生饼肥走来,袋子里的饼肥是腐熟好的,褐红中混着碎干草,闻着有淡淡的花生香。“别慌,先搭竹架覆帘挡霜,苏晴培土护根,我埋肥补养,去年霜降这么弄,树开春全冒芽了。”
苏晴跟在后面,手里拎着把竹铲,铲刃磨得钝钝的——怕尖刃伤着浅根。“这铲培土稳,绕着根颈堆半尺厚,像给根盖小被子。”她说着蹲下身,把铲尖插进土,轻轻往根颈旁拢土,堆成个圆鼓鼓的小土堆,土粒细细的,没敢碰着露在外面的根须。
阿禾立马抓过竹条搭架:“竹架离地半尺,别压着梢!”她把竹条截成半人高,三根一组扎成三角架,围着树摆稳,再把草帘往架上覆,特意在帘角留了巴掌大的通风口,“透点气,梢不闷坏”。孩子帮忙递竹条、扶草帘,小阿妹踮脚把帘边扯平,小声说:“别让霜钻进去!”
林砚则在离根一尺远的地方,用小铲子挖了个浅坑,把花生饼肥倒进去,遇到结块的就用手指捏碎,再覆上层薄土,用脚轻轻踩实:“这肥能补养分,树抗冻更有劲。”埋完一棵,他还会扒开点落叶,把带霉的挑出来扔远,怕霉斑沾到根颈。
没一个时辰,银花树旁都立起了竹架,草帘挡得严严实实;根边堆着暖土,像圈小土坡;每棵树旁都埋了花生饼肥。老周再测时,仪器屏幕的黄色淡了:“秋梢冻伤率降到10%,冻根风险降15%,腐霉率降8%!开春准能发芽!”
午后霜化了,太阳透出点暖意。苏晴把花生饼肥煮水,晾透去味后滤渣,加进糯米粉、泡软的银花果干和敲碎的腰果,揉成面团时,腰果的香混着花生香飘满院子。蒸笼冒汽半个时辰,掀开盖,甜香扑脸——竹架银花果腰果糕泛着浅黄,表面的腰果碎亮晶晶的,咬一口软弹,腰果的脆、花果的甜裹在一起,越嚼越香。
孩子们捧着糕坐在田埂上,小阿妹吃得嘴角沾了糕屑,还指着竹架笑:“霜进不来啦!”族老接过苏晴递的糕,慢慢嚼着叹:“以前霜降盖草帘总漏风,梢还是冻坏;培土用尖铲,不小心就伤根;现在竹架稳、钝铲安全,还能吃甜糕,日子真省心!”
夕阳落时,天边染成橘红,阿禾蹲下身摸了摸根边的暖土,土还是温的。她抬头看林砚:“开春肯定能冒新芽吧?”林砚笑着点头,帮她拂去肩上的草屑:“肯定能,到时候这些梢就能挂满小果子了。”
晚风拂过竹架上的草帘,“哗啦”响着像在应和。暖土里的根须慢慢缓过来,埋在土里的花生饼正释放养分——霜降的防冻时光,就藏在竹架的支撑、暖土的包裹和甜糕的香气里,酿成了对开春新芽的满满期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