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分的晨雾裹着冷意,贴在皮肤上像撒了把细冰碴,田埂边的草叶上凝着白霜,风一吹就簌簌往下掉。阿禾抱着卷竹帘往银花田跑,裤脚沾了霜气,凉得刺骨——昨天傍晚就见秋梢尖泛着嫩黄,今天一看更糟,细梢被霜气裹着,轻轻一碰就弯成了弧,梢尖还沾着点白霜,像要冻蔫的样子。
“可不能冻坏了,这梢明年要挂果的!”阿禾把竹帘放在田埂上,这帘是去年用过的,晒了整夏,竹条泛着浅褐,还带着晒干的竹香。她踮脚把竹帘往秋梢上搭,特意留了指宽的通风缝,“得透点气,不然闷坏了梢芽”,搭完还伸手拨了拨帘角,让它贴紧枝桠却不压着梢。
这边刚忙完,就见苏晴领着几个孩子扛着竹耙过来,孩子们的小手上还套着布套,怕耙齿硌手。“阿禾,先松根边的土,板结得太厉害,根吸不上气”,苏晴蹲下身,用耙齿戳了戳根边的土,土块硬得发闷,只留下个浅印。她握着孩子的手,教他们把耙齿离树根半尺远,“轻轻搂,像梳头发似的”,耙齿划过土面,板结的土块慢慢散成细粒,露出底下湿润的土层,风一吹,土香就飘了出来。
林砚提着袋棉籽饼肥走来,袋子敞着口,里面的饼肥是腐熟好的,褐黄中混着碎草,闻着有淡淡的油香。“这肥得埋浅点,离根半尺,不然烧根”,他蹲在秋梢旁,用小铲子挖了个巴掌大的浅坑,抓了把棉籽饼放进去,覆上层薄土,还用手轻轻拍实,“这样肥能慢慢化,梢能一直吸养分”。阿禾凑过来帮着递肥,见他埋完一棵就扒拉扒拉根边的土,“松透了,根才敢往深扎”。
老周背着共鸣仪赶来时,晨雾刚散,阳光斜斜地照在竹帘上,映出细碎的影子。他把探头凑到秋梢旁,又往松过的土里插了插,仪器屏幕的黄色慢慢淡了:“早霜风险降到8%,秋梢老熟率升了60%,土壤肥力也到35%了!再养几天,梢就能抗冻了!”
午后的太阳暖了些,风里的凉意也淡了。苏晴把棉籽饼肥放进锅里,加清水煮了半个时辰,晾透去了油味,又滤掉渣,加进磨好的糯米粉、泡软的银花果干和压碎的杏仁碎,揉成面团时,杏仁的香混着果香飘满了院子。蒸笼冒起白汽,半个时辰后掀开盖,热气裹着甜香扑出来——蒸好的竹帘银花果杏仁糕,泛着浅黄,表面撒着杏仁碎,咬一口软乎乎的,杏仁的脆香裹着银花果的甜,越嚼越有滋味。
孩子们捧着糕坐在田埂上,小阿妹吃得嘴角沾了杏仁碎,还不忘指着竹帘下的秋梢笑:“梢芽不弯啦!”族老接过苏晴递来的糕,慢慢嚼着,眼里满是感慨:“以前秋分防霜,盖草席总漏风,梢还是冻坏;松土用锄头,不小心就伤了根;现在竹帘挡霜稳,竹耙松土轻,肥也补得巧,还能吃着甜糕,日子真是省心!”
夕阳落时,天边染成了淡橙,阿禾伸手摸了摸秋梢,梢芽硬实了不少,不再一碰就弯。她转头看向林砚,眼里亮着光:“这梢老熟了,明年挂果就稳了吧?”林砚笑着点头,伸手拂去她发间的碎叶:“稳了,明年这时候,咱们又能摘满筐的果子了。”
晚风拂过竹帘,发出轻轻的“沙沙”声,秋梢在帘下轻轻晃,像在应和着这份期待。田边的松土泛着湿润的光,埋在土里的棉籽饼正慢慢释放养分,滋养着每一根根系——秋分的护梢时光,就这么藏在竹帘的缝隙、松土的颗粒和甜糕的香气里,酿成了对明年丰收的满满盼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