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龙掠过呼伦贝尔草原时,晨雾像薄纱裹着草地,草叶上的露珠还没来得及落,就被风晃得滚进土缝。柳玄怀里的青铜钥匙突然泛起青绿光——不是沙漠那种暖金,也不是冰原那种幽蓝,而是刚冒芽的牧草特有的嫩色,表面浮起的草纹随着草原风轻轻颤动,像在跟着牧草晃。
三人落地时,最先听见的是羊群的低鸣。牧民巴图正蹲在一片枯黄的牧草旁,深蓝色的蒙古袍沾了不少草屑,手里捏着几只指甲盖大的蝗幼虫,虫腿还在挣扎,他的眉头拧成了疙瘩,声音带着急意:“前天还好好的,今早一看,东头的牧草全被啃成了光杆!虫卵埋在土里一寸深,我挖了好几处都有,这月再不下雨,草长不起来,牛羊都要断粮了!”
他身后的羊群缩在蒙古包旁,几只小羊羔凑到母羊身边,却没多少草可吃。巴图的儿子阿古拉才六岁,穿着小蒙古袍,手里攥着个羊毛网,正蹲在旁边帮着捡幼虫,小脸憋得通红:“阿爸,我捡了好多虫,可它们太多了,捡不完。”
苏清寒走到巴图身边,蹲下身,指尖先凝出一缕细冰风——冰风扫过草地,沾到带着晨露的土就化了,留下一小片湿痕。她又试了一次,这次把冰风绕着露珠转了圈,露珠慢慢凝成了小冰粒:“草原昼夜温差快二十度,白天土太干,冰粒得混着晨露冻,才能埋进土里冻虫卵,还能给土补点水。”
林砚则蹲在草下,指尖裹着层淡雷光,轻轻戳了戳土面。雷光刚触到土,几只藏在草根下的幼虫就受惊蹦了出来,阿古拉赶紧用网子捞住。“沙虫怕高频震,蝗虫幼虫得用低频。”林砚说着,雷光在指尖调了个频率,土面的草叶轻轻晃了晃,更多幼虫爬了出来,“这个震频刚好,能把幼虫震到表面,又伤不到牧草根。”
柳玄走到枯黄的牧草旁,指尖贴着草茎,木森的星温顺着指尖渗进去。淡绿光在草茎里游走,没一会儿,原本蔫成黄褐色的草叶,慢慢泛出了点浅绿:“星温能催草长新叶,先救这些还没完全枯的,再种点驱蝗草,蝗虫不爱吃这个。”
苏清寒先领着巴图和阿古拉去收集晨露——她教他们用羊毛布铺在草地上,等露珠沾在布上,再用冰风把布上的露珠凝成米粒大的冰粒。“冰粒不能太大,不然会压坏草芽;也不能太小,化得太快,冻不住虫卵。”苏清寒一边用冰风裹着露珠,一边给阿古拉演示,“你看,像这样把冰粒埋在离草根五厘米的地方,刚好能冻到虫卵层。”
阿古拉学得很快,没多久就自己冻了一小捧冰粒,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埋:“苏姐姐,我埋的冰粒,明天虫卵就会死吗?”苏清寒笑着点头:“对,明天你再来看,幼虫就少了。”
苏清寒还教巴图用草绳圈出虫卵密集区:“先冻这些地方,东头的牧草最嫩,幼虫最爱往这儿爬,先拦住它们,不然孵出来更快。”巴图赶紧找来草绳,跟着苏清寒在草地上圈出一个个小圈,像给草原画了保护符。
林砚则在蒙古包旁的空地上摆弄零件——是之前在熔窟剩下的铁丝和小太阳能板。他把铁丝弯成小架子,装上太阳能板,再把雷光器固定在架子上:“这是便携震器,挂在牧草秆上,会定时震,白天靠太阳能板供电,晚上也能震,不用怕幼虫夜里爬出来啃草。”
他还特意给阿古拉做了个小的震器,比手掌大一点:“这个给你,挂在你那片小草地旁,帮着震虫。”阿古拉接过震器,高兴得蹦起来,赶紧挂在自己常待的那棵小榆树下。
柳玄则带着巴图去草原西边的空地——那里有片还没被蝗虫啃到的草地,他从背包里掏出驱蝗草籽,是之前在云雾森林培育的。“驱蝗草要种得密点,每棵之间隔三十厘米,长成后能挡住蝗虫往东边爬。”柳玄一边教巴图播种,一边用星温扫过种子,“星温能催种子发芽,三天就能冒芽,比普通草长得快。”
巴图播着种,看着旁边渐渐泛绿的牧草,眉头终于舒展开了:“柳兄弟,多亏你们来,不然这草原真要完了。”忙到正午,巴图拉着三人回蒙古包,他的妻子端出了热奶茶和奶豆腐,奶茶飘着奶香味,奶豆腐切成小块,沾着蜂蜜吃,甜滋滋的。阿古拉还在旁边给他们递奶糖,是用羊奶做的,嚼着有韧劲。
中午,大家围坐在蒙古包前的草地上喝奶茶,阳光透过晨雾洒下来,暖融融的。巴图掰着奶豆腐,说起了十年前的事:“那时候蝗灾比现在厉害,草原上到处都是蝗虫,飞起来能遮住太阳,牧草啃得只剩根,牛羊饿得直叫,我都快想带着家人搬去城里了。”
他顿了顿,看向草原东边的远山:“就是那年夏天,木森守护者来了。他教我们种驱蝗草,还教我们用雷光引益鸟——他说草原上的百灵鸟、喜鹊都吃蝗虫,让我们在草原上挂鸟巢,撒点小米,鸟来了,蝗虫就少了。”
坐在旁边的老牧民腾格尔,是巴图的阿爸,头发都白了,手里转着个马头琴,接过话头:“那时候还干旱,草原上的泉眼都快干了。木森用星温围着泉眼转了圈,泉眼就又冒水了,他还帮我们把冻虫卵的冰粒埋得更深,说‘水够了,草壮了,蝗虫就闹不起来’。”
腾格尔说着,从怀里掏出个旧布包,打开来,里面是片压干的驱蝗草叶子:“这是当年木森种的驱蝗草,我留到现在,想着万一再闹蝗灾,就能照着种。”
柳玄赶紧掏出小册子,用炭笔把驱蝗草的样子画下来——叶子是细长的,边缘有小锯齿,还画了挂鸟巢的方法:用树枝做架子,裹上羊毛,挂在榆树上。他还在旁边写:“百灵鸟爱吃蝗幼虫,每十棵榆树挂两个鸟巢。”
阿古拉凑过来看,指着图里的鸟巢问:“柳哥哥,我们现在能挂鸟巢吗?我想让小鸟来吃虫。”柳玄笑着点头:“明天我们就做鸟巢,阿古拉可以帮着挂。”阿古拉高兴得拍起手,奶豆腐都忘了吃。
傍晚时分,虫卵冻了大半,草原上的牧草也泛了层浅绿,羊群开始在草地上慢悠悠地吃草,小羊羔也有了精神,蹦蹦跳跳地跟着母羊。巴图的妻子又端出了手把肉,煮得喷香,大家围坐在火塘边,吃得暖洋洋的。
吃饭时,三人跟巴图约定:下次来,柳玄会带一批耐蝗的牧草种——是用木森星温培育的,长得快,蝗虫不爱啃;苏清寒会做几个冰风储水袋,用羊皮和冰棱缝的,能装水,挂在蒙古包旁,不用天天去泉眼打水;林砚会带太阳能震网,铺在草原边缘,能挡住外面的蝗虫爬进来。
“等草长得好,我给你们寄奶豆腐!”巴图握着柳玄的手,笑得特别实在,“还要让阿古拉给你们写信,告诉你们草原的情况。”
青铜钥匙的青绿光渐渐淡了,贴在柳玄掌心,像还留着牧草的清香。三人乘上冰龙时,阿古拉还在下面挥手,手里举着那个小震器:“柳哥哥、苏姐姐、林哥哥,你们要早点来!”
冰龙往竹海的方向飞,柳玄翻着小册子,指着驱蝗草的图:“竹海的竹虫,或许也能用类似的法子——种点竹虫不爱吃的草,再用冰风冻虫卵。”
苏清寒点头:“我准备把草原剩下的冰粒磨成粉,撒在竹子根部,能冻住竹虫卵,还能给竹子补水。”林砚摸着口袋里巴图给的奶糖,笑着说:“我把震器改成能挂在竹枝上的,震频调低点,震走竹虫幼虫。对了,还得带驱蝗草籽,竹海周围有点荒,种上能防蝗虫过来,不然竹虫没了,蝗虫又来啃竹子。”
冰龙掠过草原,翅膀带起的风,吹得牧草轻轻晃,像一片绿色的波浪。下方的蒙古包升起了炊烟,阿古拉还在草地上追着羊群跑,手里的羊毛网晃来晃去。远处的泉眼冒着水,驱蝗草的种子在土里悄悄发芽——这片草原的生机,正慢慢回来,像青铜钥匙上的青绿光,温柔又坚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