芝麻糖的甜香还飘在部落里,中原商人季掌柜的驼队就载着暑气来了——四匹骆驼的背上,驮着铺了干草的竹筐,里面的花生苗带着土坨,羽状的复叶翠绿鲜亮,刚冒的侧枝还卷着,凑近能闻到淡淡的土腥气混着坚果香。“这是大粒花生,能榨油,还能煮着吃、炒着吃!”季掌柜蹲在田埂上,拨开苗丛露出白色的根须,“就是怕三样:地下蛴螬啃果(果会空),雨水多烂根(果长不大),收获时果落进土里(捡不着)!”
阿石早把芝麻田旁的地块整成了起垄的畦——垄高半尺,宽一尺,就怕积水。可刚栽下苗,阿药就提醒:“地下蛴螬多,得提前防!”她背着药篓,和族人们一起在垄沟里撒了晒干的草木灰,“草木灰能驱蛴螬,还能给苗补钾肥,果长得更饱满!”沙筑部落的阿筑则扛来细木条,在每垄花生旁插了几根,再用麻绳拉成矮架:“花生蔓长了会贴地,架起来通风,还能防落果时埋土里!”
过了些日子,花生苗开始开花,黄色的小花藏在叶下,谢了之后就长出细细的“果针”,往土里扎——族人们都觉得新鲜,蹲在垄边看果针慢慢钻进土,季掌柜笑着说:“这叫‘下针’,针扎进土里才会结花生!”可没几天,连下了两场雨,垄边有点积水。巢底部的阿巢赶紧带着人,在垄沟旁又挖了深一尺的排水沟,还把垄顶的土扒松:“水排快了,根才不会烂,果也能长实!”
入秋时,花生叶开始发黄,季掌柜说:“能收了!”族人们拿着小铁铲,顺着垄边轻轻挖,生怕碰掉土里的花生——一丛丛花生拔出来,根部挂着一串串饱满的果荚,像挂了串小铃铛,剥开壳,里面的花生仁白胖油亮,咬一口脆甜。阿狼力气大,负责把花生果从秧上摘下来;姑娘们则把摘好的花生分成几堆:一部分洗干净煮着吃,加把盐,煮得面面的,是最好的零食;一部分晒干炒着吃,炒得噼啪响,香得能勾人;还有大部分留着榨油。
榨花生油那天,灶房比往常热闹。季掌柜带来了新的榨油木槽,比之前榨香油的更大——先把晒干的花生仁炒得金黄,再倒进石磨里磨成浆,接着把浆装进布包里压成饼,最后把饼放进木槽,阿狼和几个小伙推着榨杆使劲压,金黄的花生油顺着槽口流进陶瓮,比菜籽油更醇厚,比香油更清爽,满院都是花生的焦香。
盐伯用新榨的花生油炒了盘花生仁,撒点盐,脆香十足;姑娘们则把磨浆剩下的花生渣和蜂蜜拌在一起,捏成小团,就是花生糕,甜而不腻;孩子们最爱的还是煮花生,捧着一碗坐在门槛上,剥着壳吃,笑得眯起眼。
商队来收油时,季掌柜端来一盘花生油炒青菜,西域商人哈迪夹了一筷子,连说:“这油比芝麻油更润,炒青菜都这么香!”林砚递过一包饱满的花生种,季掌柜则把榨油木槽和摘果的小铁铲留给阿石:“明年我带红皮花生苗来,煮着吃更甜,还能做花生酱!”花生田旁立起了“生共生”碑,刻着十方部落的狼纹、季掌柜的驼纹、阿筑的木条架纹、阿药的草木灰包纹。
夕阳下,族人们围坐在火塘边,手里剥着煮花生,碗里盛着花生油炒的土豆丝。苏清寒咬着花生仁笑:“以前只知道花生能炒着吃,现在还能榨油、做糕,油罐子满了,零食也多了,日子越来越有盼头!”
驿道那头又传来驼铃声——新商人牵着骆驼,背上驮着满袋的幼苗,远远喊:“听说你们种花生、榨油都厉害!我带向日葵苗来啦!这向日葵能吃瓜子,还能榨葵花油,让戈壁的油罐子更满,闲时还有瓜子磕!”
族人们望着驿道上的身影,火塘边的笑声混着花生香,飘得很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