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股自万龙墓深处传来的古老气息,苍凉、磅礴,带着一种跨越了万古纪元的沉重威压,瞬间笼罩了整个墓园。刚刚经历大战、心神稍松的龙族们,再次紧张起来,纷纷看向那气息传来的方向——那是连历代龙皇都甚少踏足的绝对禁地,传说中祖龙最终沉眠之所。
敖胤面色凝重,他作为太初龙皇转世,对这股气息的感受最为清晰。那并非恶意,但也绝非完全的友善,更像是一种沉寂了无数岁月后,被外界的剧烈变动(自爆能量、龙脉爆发、大阵破碎)所惊醒的审视。
“不必惊慌。”帝珩感应片刻后开口,“此气息虽古老,却与龙族同源,且并无混沌之污浊。或许是龙族某位早已逝去的远古存在,留下的一道残念或印记。”
他吞噬了部分混沌神帝化身的本源,对混沌气息的感知越发敏锐,能清晰分辨出这道古老气息与混沌的截然不同。
敖胤点了点头,压下心中的悸动,对几位伤势较轻的长老吩咐道:“安抚族人,救治伤者,清理战场,修复祖龙殿外围禁制。”
随后,他看向帝珩,神色肃穆:“帝尊,此地乃我龙族最终禁地,涉及祖龙奥秘。这道苏醒的气息,我必须前去查探。此次多亏帝尊力挽狂澜,本不应再劳烦,但……”
“无妨。”帝珩打断了他,“混沌帝尊手段诡谲,难保没有其他后手。我与你同去,也好有个照应。而且,我对这位远古存在,也有些好奇。”
他隐隐觉得,这苏醒的存在,或许与龙皇钟,甚至与他正在探寻的混沌奥秘有关。
两人不再多言,化作两道流光,径直飞向万龙墓的最深处。
越往深处,周围的景象越发古老破败,巨大的龙骨化石随处可见,空气中弥漫着岁月沉淀的气息。这里的空间结构也异常稳固,甚至带着某种自行演化的法则,显然不是寻常之地。
最终,他们停在了一面巨大的、光滑如镜的黑色石壁前。石壁不知是何材质,散发着幽冷的光泽,其上天然铭刻着无数繁复无比、连敖胤都只能勉强认出部分的原始龙纹。那股古老的源头气息,正是从这石壁之后传来。
“此地便是‘祖龙壁’,传说后面便是祖龙安息之棺。”敖胤低声道,语气充满敬畏。
他上前一步,以龙皇之血在石壁上划出一个古老的祭祀龙符。龙符亮起,与石壁上的原始龙纹产生共鸣,整面石壁开始荡漾起水波般的纹路。
就在这时,异变突生!
帝珩体内的龙皇钟,竟不受控制地自主震响,发出一连串急促而充满了一种近乎“孺慕”之情的钟鸣!
咚!咚!咚!
钟声回荡在寂静的禁地,那面祖龙壁的波纹骤然加剧,最终,在石壁中央,形成了一个缓缓旋转的、由光芒构成的漩涡入口。一股更加清晰、更加庞大的古老意志,从入口后弥漫出来。
“进来吧……太初的继承者……以及……身负‘归墟’与‘彼端之钟’的异数……”
一个宏大、苍老、仿佛由无数岁月汇聚而成的意念,直接响彻在帝珩和敖胤的心神之中。
两人对视一眼,均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。这古老存在,竟然一眼就看穿了敖胤的根脚,甚至点出了帝珩身负龙皇钟(彼端之钟?)和归墟之力的本质!
没有犹豫,两人一步踏入了光门。
光门之后,并非想象中的棺椁墓室,而是一片无垠的、仿佛由星辰龙影构成的虚幻空间。在这片空间的中央,盘踞着一道无法形容其庞大的龙形虚影。
它并非实体,甚至不是完整的灵魂,更像是一段铭刻在时空中的烙印,一道残留了不知多少纪元的伟大意志。它的形态古朴而威严,超越了后世所有龙族的形态,仿佛是一切龙之概念的源头。
祖龙之影!
尽管只是一道残影,其散发出的威压,却让身为龙皇转世的敖胤都感到灵魂战栗,忍不住想要顶礼膜拜。帝珩也感到自身的归墟之力在这道虚影面前,变得有些凝滞,那是层次上的绝对差距。
“不必拘礼……”祖龙之影的意念再次响起,带着一丝疲惫与沧桑,“吾早已陨落,此不过是一段不甘散去的执念,借这万龙墓的龙脉核心苟延残喘,守护着最后的‘龙种’。”
它的目光(如果那光芒可以称之为目光)首先落在敖胤身上:“太初……你的道路,尚未走完。龙族的未来,系于你身。混沌来袭,此乃天地大劫,亦是涅盘之机。整合龙族,唤醒所有沉睡的底蕴……去吧。”
一道纯粹的本源龙气自虚影中分离,注入敖胤体内。敖胤浑身一震,只觉之前消耗的龙魂与修为瞬间恢复大半,甚至对龙皇法则的领悟都深刻了许多,停滞已久的境界竟有松动的迹象!
“多谢祖龙恩赐!”敖胤激动拜谢。
祖龙之影微微颔首,随即那浩瀚的意念转向了帝珩,带着一丝探究与……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。
“身负归墟,执掌彼端之钟……异数,你的到来,是变数,亦是定数。”祖龙之影缓缓道,“归墟之力,乃宇宙终结之象,亦是轮回之始。你能初步驾驭而不迷失,难得。彼端之钟……它与你有缘,亦是你的责任。”
帝珩心中震动,拱手道:“请前辈明示。”
“混沌帝尊所求,并非简单的毁灭,而是吞噬一切,重归太初之‘无’,以此超脱。他的路,走偏了,但也触及了部分真相。”祖龙之影的话语蕴含着惊天秘辛,“你的归墟,与他的混沌,本质同源,却走向不同。你的路,或许能纠正他的错误,但也可能……步其后尘。”
它顿了顿,一道微弱的、闪烁着九彩霞光的符文,自虚影中飘出,飞向帝珩。
“此乃吾当年窥得的一丝‘太初源力’印记,虽已残破,或可助你平衡归墟,明辨自身之道。小心混沌……他背后,或许还有……”
祖龙之影的声音逐渐微弱下去,虚影也开始变得透明,仿佛随时会消散。
“守护好……龙种……”
最后一道意念传来,祖龙之影彻底消散,这片星辰龙影空间也开始崩塌。
帝珩握住那道九彩符文,感受到其中蕴含的、一种比混沌更加古老、更加本源的生机与创造之力,与他的归墟之力形成微妙平衡。他心中波澜起伏,祖龙的话,为他揭示了更广阔的视野,也带来了更深的紧迫感。
混沌帝尊背后,还有什么?
两人被一股柔和的力量送出了祖龙壁空间。
回到外界,看着残破的万龙墓,敖胤眼神坚定,开始了重建与整合。而帝珩则知道,他必须尽快返回星火原,消化此次所得,并应对混沌帝尊接下来的反扑。
然而,他们都不知道,在遥远的混沌深处,一双仿佛由无数扭曲星辰构成的眼眸,缓缓睁开,目光穿透了无尽虚空,落在了万龙墓的方向,更准确地说,是落在了帝珩身上。
“归墟……龙钟……太初源力……有趣的变数。看来,游戏……才刚刚开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