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冷，黑暗，窒息。
还有那如同跗骨之蛆、疯狂啃噬着最后生机的倒计时：
【…能量…加速…消耗…预计…维持时间…一刻钟…】
一刻钟！
这冰冷的提示如同丧钟，在云倾凰冻僵的意识中疯狂敲响，比潭水的寒意更刺骨！求生的欲望如同濒死野兽最后的咆哮，瞬间压倒了所有的震惊与茫然。
动！必须动！离开这里！
她强迫自己忽略那几乎要将灵魂都冻结的痛苦，集中全部残存的精神力，疯狂地、不顾一切地去感应眉心那点微弱的紫光——这唯一的生机之源！
意识艰难地沉入眉心。那点紫光如同风中残烛，光芒黯淡，却顽强地跳跃着。她能清晰地“看到”，一股极其稀薄、近乎透明的紫色能量正从紫光中艰难地流淌而出，在她身体周围形成一层肉眼不可见、薄如蝉翼的“膜”。正是这层膜，勉强排开了最致命的潭水，提供了那微乎其微的暖意和一丝丝空气。
这力量……在保护她！但它在飞速消耗！
【…核心…受损…能量…不足…维持…维生模式…极限…】
冰冷的提示音断断续续，带着一种非人的机械感，却清晰地传达着绝望的信息。这力量撑不了多久！
云倾凰的心脏像是被冰锥刺穿。她尝试用意念去“命令”那紫光，去“引导”那股能量，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。没有反应。紫光只是按照它固有的、极其低效的模式运转着，维持着最低限度的维生。
不行！这样被动等待，只有死路一条！
她猛地转动几乎冻僵的眼珠，试图在绝对的黑暗和墨蓝的寒水中寻找方向。精神力被催发到极致，如同无形的触须向四周探去。
上方！
精神感知模糊地勾勒出头顶那片更加浓重、更加压抑的墨色——那是水面！是生路的方向！
上！必须上去！
求生的本能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！她拼命地蹬动双腿，试图向上游去！然而，身体早已被冻得麻木僵硬，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牵扯着撕裂般的剧痛，仿佛肌肉和骨骼随时会崩解！更可怕的是，这潭水的浮力似乎极其微弱，或者说，那股无处不在的恐怖寒气，本身就带着一种向下拉扯的沉坠之力！
挣扎了几下，非但没有上升，反而因为动作破坏了那层脆弱空间膜的稳定性，导致一丝冰寒彻骨的潭水瞬间渗透进来！
“唔！”云倾凰闷哼一声，剧痛让她眼前发黑，意识差点再次涣散。那渗透进来的潭水如同烧红的烙铁，灼烧着她的皮肤！她甚至能“听”到皮肤在极致低温下开裂的细微声响！
【…警告…外部侵蚀加剧…维生模式…负荷超载…维持时间…修正为…半刻钟…】
冰冷的提示音如同最后的审判！
半刻钟！时间再次被腰斩！
绝望如同冰冷的潭水，再次汹涌而来，试图将她彻底淹没。难道……真的要死在这里？像一块无人知晓的石头，沉在这肮脏冰冷的潭底？让云嫣然和柳氏在将军府里得意地庆祝？
不！！！
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、混合着滔天怨恨与不屈意志的火焰，轰然在她即将熄灭的心底燃起！比之前更加炽烈，更加决绝！
我不能死！我绝不能死在这里！
这股强烈的执念，如同投入死水中的巨石，猛地撞击在她眉心的紫光之上！
“嗡——！”
紫光骤然一亮！虽然依旧微弱，却比之前明亮了一丝！那股流淌的温润能量，似乎也……活跃了一丝？
同时，那股冰冷的提示音似乎也受到了干扰，变得有些紊乱：
【…宿主…执念…强度…异常…】
【…尝试…重新…连接…核心…】
【…检测到…微弱…空间…锚点…位于…正上方…十五丈…】
空间锚点？正上方十五丈？
云倾凰残存的意识瞬间捕捉到了这关键信息！锚点？那是什么？但“正上方十五丈”这个位置信息，如同黑暗中的灯塔！
她的精神力以前所未有的专注力，死死“锁定”了头顶正上方十五丈的那个模糊“点”！不管那是什么，那是离开这绝境的唯一希望！
过去！到那个锚点去！
她用尽灵魂的力量，向着眉心的紫光，向着那维持着她生机的奇异力量，发出了最疯狂的呐喊！不是命令，是倾注了全部意志的祈求、是燃烧生命本源的渴望！
带我过去！到那个点去！！！
也许是濒死的意志真的撼动了某种规则，也许是那冰冷的提示音本身就在寻找解决方案。
在云倾凰将全部精神意志都“钉”在那个正上方十五丈的模糊锚点时——
“嗡——！”
眉心的紫光猛地爆发出一次比之前强烈数倍的光芒！虽然只是一闪即逝，却如同一道微弱的紫色闪电，在她意识中炸开！
紧接着，那股维持着维生膜的空间力量，骤然改变了运行模式！它不再均匀地包裹她全身，而是如同受到磁石吸引的铁屑，疯狂地向着她精神力锁定的那个“锚点”方向——正上方——凝聚、压缩、延伸！
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，在她身体前方，对着那浓稠如墨、冻结灵魂的寒潭水，狠狠地**撕扯**！
“嗤啦——！”
这一次的撕裂声，比之前清晰了无数倍！不再是涟漪般的褶皱，而是一道极其狭窄、极其不稳定、仿佛随时会崩溃的……**空间缝隙**！
这道缝隙只有手指粗细，长度不足三尺，呈现出一种极其不稳定的、不断扭曲波动的幽紫色光芒。它艰难地向上延伸，目标正是那十五丈外的模糊锚点！
缝隙出现的瞬间，一股无法抗拒的、微弱却清晰的吸力，从缝隙内部传来！目标直指云倾凰的身体！
【…检测…强行…开辟…临时…空间通道…】
【…能量…超负荷…输出…】
【…通道…极不稳定…通过率…低于…百分之十…】
【…警告…宿主…生命体征…极度…危险…强行通过…风险…未知…】
冰冷的提示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和警告意味，仿佛在阻止她这疯狂的举动。
百分之十？未知风险？
云倾凰染血的嘴角，却勾起一抹疯狂而冰冷的弧度！百分之十？足够了！留在这里是十死无生，百分之十就是一线生机！
未知风险？再坏，还能坏过被冻成这潭底的冰雕？！
“走！！！”她在灵魂深处发出无声的咆哮，不再有丝毫犹豫，用尽最后残存的力量，借着那股微弱的吸力，猛地将自己的身体——向着那道扭曲波动的幽紫缝隙——撞了过去！
撞击的瞬间，没有想象中的坚硬或穿透感，而是一种……仿佛坠入粘稠胶水、又被无数无形利刃同时切割的恐怖感觉！
身体像是被强行塞进了一个比寒潭水更加冰冷、更加混乱、更加充满毁灭性力量的空间！每一个细胞都在哀嚎，每一根神经都在传递着被撕裂的剧痛！意识仿佛被丢进了狂暴的漩涡，瞬间就要被绞得粉碎！
那层保护着她的薄薄空间膜，在这混乱的空间通道中剧烈地颤抖、变形，如同暴风雨中的肥皂泡，随时都会破灭！恐怖的乱流如同亿万把冰刀，疯狂地切割、侵蚀着这层最后的屏障！
【…通道…乱流…侵蚀…维生模式…即将…崩溃…】
【…宿主…身体…承受极限…濒临…解体…】
冰冷的提示音变得断断续续，充满了杂音。云倾凰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都要被这混乱的空间之力撕扯出来，身体更是如同破碎的瓷器，布满了无形的裂痕，鲜血似乎要从每一个毛孔中渗出，却又被瞬间冻结！
死亡，从未如此接近！
不！给我撑住！
她咬碎了舌尖，剧痛带来一丝清明，残存的精神力死死守住灵台最后一点清明，所有的意志都化作一个念头：冲过去！
那延伸向上方的幽紫缝隙，在混乱的视野中扭曲、拉长、仿佛永远没有尽头……就在她感觉意识即将彻底沉沦、空间膜即将彻底崩溃的刹那——
“噗！”
一声如同戳破水泡的轻响。
包裹着她的混乱、冰冷和撕裂感骤然消失！
一股久违的、带着冰冷雪沫味道的空气猛地涌入她几乎炸裂的肺部！
“咳咳咳……呕……”云倾凰像一条被抛上岸的濒死鱼，蜷缩在冰冷的雪地上，剧烈地呛咳着，混合着冰碴和血沫的潭水从口鼻中涌出。刺骨的寒意再次包裹了她，但与潭底那冻结灵魂的极寒相比，这地面上的寒冷，竟让她感到一丝……温暖？
她活着……出来了？！
【…临时通道…通过…完成…】
【…核心…能量…耗尽…进入…深度…休眠…】
【…维生模式…强制…关闭…】
【…外部环境…危险…等级…中等…请…宿主…尽快…脱离…】
眉心处的紫光彻底黯淡下去，那股温润的力量也消失无踪。冰冷的提示音如同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，彻底沉寂。随之而来的，是身体各处如同海啸般爆发的剧痛和深入骨髓的冰冷！没有那空间力量的保护，她感觉自己随时会散架、会冻僵。
但……她还活着！
她挣扎着抬起头，模糊的视线扫过四周。依旧是净心庵后山，依旧是那片覆盖着冰雪的怪石嶙峋之地。她正瘫倒在距离那恐怖寒潭口不到一丈远的雪地上！身后，那道救了她命的幽紫缝隙早已消失无踪，仿佛从未出现过。只有寒潭依旧死寂地冒着森森白气。
刚才那惊心动魄的空间穿梭，在现实世界，似乎只是她狼狈地从潭边滚落在地？
剧烈的咳嗽声和粗重的喘息，在死寂的寒潭边显得格外刺耳。
云倾凰挣扎着想爬起来，却发现身体软得像一滩烂泥，四肢百骸没有一处不痛，连动一根手指都艰难万分。寒冷如同跗骨之蛆，再次开始疯狂侵蚀她的体温。
不行！必须离开这里！云嫣然她们虽然走了，但难保不会派人回来查看！以她现在的状态，随便一个家丁都能要了她的命！
求生的意志再次支撑着她。她咬着牙，用尽全身力气，一点点地、极其缓慢地向远离寒潭的方向挪动。每一次移动，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，带来钻心的剧痛，在冰冷的雪地上留下一道蜿蜒的、混合着血水和冰水的痕迹。
精神力消耗过度，眉心处如同针扎般刺痛，让她头晕目眩。身体更是到了崩溃的边缘。
就在她几乎要再次陷入昏迷时，精神力那远超常人的感知，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、不同寻常的波动。
不是来自寒潭，而是来自她身体左侧不远处，一块被厚厚积雪覆盖的巨大岩石下方。
那波动……带着一种奇异的、微弱的……空间感？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、仿佛被世界遗弃的……孤独？
这感觉……和她眉心那紫光、和那空间力量……似乎隐隐有些同源，却又极其微弱？
是什么？
云倾凰心中一动。那冰冷的提示音最后提到了“空间锚点”……难道？
她强撑着，改变方向，艰难地向那块巨石挪去。距离只有几步，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。终于，她挪到了巨石下方积雪最厚的地方。
那微弱的空间波动和孤独感，就是从这厚厚的积雪之下传来的！
没有工具，她只能用冻得红肿、布满细小伤口的手，徒手去扒开冰冷的积雪。手指很快被冻得失去知觉，被冰碴划破，鲜血渗出，染红了洁白的雪。
她不在乎。一种强烈的直觉驱使着她。
扒开一层又一层积雪，冻土坚硬如铁。就在她感觉手指快要冻掉的时候——
“噗。”
她的指尖触碰到了一个冰冷、坚硬、但触感极其温润的东西！
不是石头！
她精神一振，加快了动作。很快，一个巴掌大小、形状不甚规则的物体从冻土中被挖了出来。
拂去表面的泥土和残雪，借着昏暗的天光，云倾凰看清了它的模样。
那是一块……碎片。
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内敛的紫色，材质非金非玉，温润中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感。断口处参差不齐，仿佛是从某个完整的器物上硬生生崩裂下来的。碎片表面，布满了极其细微、玄奥莫测的暗金色纹路，如同活物般缓缓流淌，散发着微弱却清晰的空间波动。
而在碎片中心，一点比针尖还细小的、几乎不可察觉的紫芒，正极其缓慢地、如同沉睡的心脏般……微微搏动着！
这搏动……和她眉心深处那点紫光，竟隐隐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……共鸣！
云倾凰的心脏，在这一刻，仿佛也被那碎片中心的紫芒搏动牵引着，重重地跳了一下！
这块碎片……是什么？
它散发出的空间波动，与那救了她性命的力量同源！它中心那点搏动的紫芒，更是与她眉心那沉寂的紫光隐隐呼应！冰冷的提示音提到的“空间锚点”……难道指的就是它？！
一个惊雷般的念头在她冻僵的脑海中炸开：她眉心的紫光，她拥有的那神秘的空间力量……其核心或者源头……难道就在这块碎片之中？！正是这块碎片深埋于此，才在她濒死之际，被那滔天的执念引动，开启了那神秘的空间之力？
【…核心…受损…能量…不足…】
冰冷的提示音似乎还在耳边回响。核心受损……指的……就是这块碎片的断裂状态？！
巨大的震撼让云倾凰暂时忘记了身体的剧痛和寒冷。她死死攥着这块冰冷的紫色碎片，仿佛攥着唯一的救命稻草，也攥着一个惊天动地的秘密！
这块碎片，绝不能丢！它是她力量的源头，是她活下去、复仇的唯一希望！
就在这时——
“沙沙……沙沙……”
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，混合着积雪被踩压的声响，由远及近，从下山的小径方向传来！
有人来了！
云倾凰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！极度虚弱的身体爆发出最后的潜能！她猛地将紫色碎片死死塞进怀中最贴身的口袋，然后身体如同受惊的狸猫，用尽全身力气向旁边一块更大的、能勉强遮掩身形的岩石后滚去！动作牵扯伤口，剧痛让她眼前发黑，却死死咬住嘴唇，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。
她蜷缩在冰冷的岩石阴影里，屏住呼吸，精神力高度集中，小心翼翼地探向声音来源。
风雪中，一个身影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。不是云嫣然，也不是红玉。
那是一个穿着将军府低等杂役粗布棉袄的身影，身材矮壮，手里似乎还提着一个……麻袋？
借着昏暗的光线，云倾凰认出了来人——是将军府后厨负责倒泔水的杂役，张屠！此人平时沉默寡言，一脸横肉，据说手上沾过人命，被柳氏收买，专门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脏活！
他怎么会在这里？还拿着麻袋？
张屠走到寒潭边，四下张望了一番，似乎在确认有没有人。他那张横肉堆积的脸上，此刻带着一种完成任务后的轻松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残忍。
“呸！晦气地方！”他朝寒潭啐了一口，然后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麻袋，脸上露出一丝狞笑，“二小姐吩咐得对，得处理干净点，免得夜长梦多……嘿嘿，正好喂了这寒潭里的‘东西’，保管连骨头渣子都不剩！”
说着，他解开麻袋口，用力将里面的东西朝着那翻滚着寒气的墨蓝潭口倾倒下去！
借着微弱的天光，云倾凰看得分明——那从麻袋里滚落出来的，赫然是几件……沾满泥污的、她平日里穿的粗布衣物！还有几样她小院里不值钱、但能证明她身份的小物件！
一股冰冷的寒意，瞬间从云倾凰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，比这腊月的寒风更刺骨！
云嫣然！柳氏！她们不仅要杀她，还要彻底抹去她存在过的痕迹！制造她“失踪”或者“意外死亡”的假象！连她穿过的破衣服都要毁尸灭迹，丢进这吃人的寒潭！
好狠！好毒！
愤怒如同岩浆，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！杀意从未如此刻般浓烈！
张屠倒完东西，拍拍手，似乎很满意自己的“杰作”，转身就要离开。他完全没有察觉到，就在不远处那块岩石的阴影里，一双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眼睛，正死死地盯着他！
看着张屠那毫无防备、转身欲走的背影，一个疯狂而狠厉的念头，瞬间占据了云倾凰的脑海！
杀了他！
这个念头如此清晰，如此强烈！他是柳氏母女的爪牙，是处理“后事”的刽子手！杀了他，是对那对母女最直接的报复！而且，他此刻落单，毫无防备，是她唯一的机会！
没有力量？身体重伤？那又如何？！
云倾凰的目光如同最冷冽的冰刀，瞬间扫过周围的环境。她的精神力虽然耗尽，但常年挣扎求存磨砺出的观察力和机智还在！
她的目光，锁定在张屠脚下不远处——一块拳头大小、边缘锋利的黑色石头！一半埋在雪里，一半裸露在外。
就是它！
在张屠背对着她，抬脚迈出第一步的瞬间——
云倾凰动了！
她像一头潜伏已久的受伤母豹，爆发出生命中最后也是最狠厉的力量！身体从岩石后猛地扑出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，动作因为剧痛而扭曲变形，却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决绝！
几步的距离，在求生与杀意的双重驱使下，瞬息而至！
张屠似乎感觉到身后有异，猛地回头！一张横肉堆积的脸上充满了错愕和难以置信！他看到了云倾凰！那个本该沉尸寒潭的废材庶女！她怎么会在这里？！她怎么还活着？！
然而，他的惊愕只持续了不到半息！
云倾凰的速度太快！在他回头的刹那，她已经扑到了那块黑色石头旁边！没有半分犹豫，她布满冻疮和血口的手，如同铁钳般死死抓住了那块冰冷的石头！
然后，用尽全身的力气，将所有的愤怒、所有的怨恨、所有的不甘，都灌注在这一击之中！
手臂划出一道狠厉的弧线！
“砰！！！”
一声沉闷到令人牙酸的撞击声！
那块棱角分明的黑色石头，带着千钧之力，精准无比地、狠狠地砸在了张屠毫无防备的太阳穴上！
张屠脸上的错愕瞬间凝固！他连哼都没哼一声，眼珠猛地凸出，充满了极致的惊骇和茫然，高大的身躯如同被砍倒的木头桩子，直挺挺地向后栽倒！
“噗通！”
沉重的身体砸在雪地上，溅起一片雪沫。
鲜血，混合着一些白浊的液体，瞬间从他太阳穴那个恐怖的凹陷处汩汩涌出，染红了身下的白雪，在昏暗中显得格外刺目。
他的身体微微抽搐了两下，便彻底不动了。眼睛依旧圆睁着，死死地盯着灰暗的天空，仿佛到死都无法相信，自己会栽在一个他视为蝼蚁的废材庶女手里。
寒潭边，死一般的寂静再次降临。只有寒风呜咽，卷着血腥味飘散。
云倾凰握着那块沾着红白血污的石头，脱力般地跪倒在雪地上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。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疼痛。她的手臂因为用力过猛而剧烈颤抖，几乎握不住那沉重的石头。
亲手杀人的冲击，混合着身体的剧痛和虚弱，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，几欲呕吐。
但她的眼神，却冰冷得如同万载寒冰，死死地盯着张屠那迅速变冷的尸体，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或怜悯，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。
她活下来了。她杀了第一个仇人的爪牙。
然而，就在这短暂的死寂中，她怀中那块紧贴着心口的紫色碎片，突然极其轻微地……震动了一下！
紧接着，一股微弱却清晰的、带着强烈警告意味的冰冷意念，并非通过声音，而是如同烙印般直接出现在她极度疲惫的意识深处：
【…检测…宿主…首次…杀戮…】
【…吸收…逸散…生命源质…微量…】
【…核心碎片…能量…获得…微弱…补充…】
【…警告…附近…有…强大…空间…扰动…逼近…速度…极快…】
【…目标…锁定…此地…】
【…危险…等级…极高…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