火车在广袤的华夏大地上铿锵前行,窗外的景色如同缓缓展开的画卷,从西北的苍凉壮阔,逐渐过渡到中南地区的丘陵起伏,绿意渐浓。潮湿温润的空气取代了沙漠的干燥,预示着他们正在接近那片神秘的土地——湘西。
车厢内,气氛却并不完全轻松。王胖子虽然对湘西的美食和“妹子”充满向往,但也被胡八一之前关于蛊术的警告弄得心里有点发毛,时不时凑到张九歌旁边,小声问道:“九歌,你那镜子……能照出人身上有没有中蛊不?”
张九歌无奈地笑了笑:“胖子,蛊术千变万化,并非简单的邪气附着,古镜也未必能完全辨识。到了地方,我们一切小心,尊重当地习俗,尽量不与当地人起冲突便是。”
胡八一靠着车窗,擦拭着那把跟随他多年的工兵铲,眼神沉静。他经历过战场,下过古墓,深知越是神秘的地方,越是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危险。湘西的“赶尸”、“蛊毒”传闻由来已久,绝非空穴来风。
Shirley杨则拿出笔记本,整理着之前所有的线索。从精绝古城到龙岭迷窟,从云南虫谷到黑水城伪龙宫,再到即将前往的湘西瓶山,一条若隐若现的线似乎将这些地方串联起来。党项人的龙脉窃取计划,似乎只是一个更大图景的一部分。
“九歌,”她抬起头,看向对面闭目养神的张九歌,“你觉得,党项人寻找这些散落在各地的、与上古或神秘力量相关的器物,比如雮尘珠,比如可能存在的‘岭南蛊鼎’,真的只是为了他们那个所谓的‘阴阳转化’计划吗?有没有可能……他们也是在试图修复或者对抗什么?”
张九歌睁开眼,眼中闪过一丝赞赏。Shirley杨的思维总是能触及更深层次的东西。他沉吟道:“你的猜测很有道理。《西夏通天记》残卷中除了窃取龙脉之术,也确实提到了一些关于‘补天阙’、‘定地维’的晦涩内容。或许,他们疯狂的行为背后,也隐藏着某种……迫不得已?或者说,他们察觉到了某种我们尚未知晓的危机,试图用自己的方式去应对?”
这个想法让车厢内的几人都陷入了沉思。如果真是这样,那他们现在追查的,就不仅仅是一群古代野心家的遗产,更可能牵扯到某种关乎更宏大背景的秘密。
数日的颠簸后,火车在一个靠近湘西地界的小站停靠。四人下车,一股混合着泥土芬芳和草木气息的湿润空气扑面而来。这里山峦叠嶂,云雾缭绕,与北方的开阔截然不同,给人一种幽深而隐秘的感觉。
按照计划,他们需要在这里转乘长途汽车,进入湘西腹地,然后再寻找前往瓶山的具体路径。
在车站附近的小饭馆解决午饭时,他们试着向老板打听瓶山和当地苗族村落的情况。
那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本地汉子,皮肤黝黑,一听他们问起瓶山,脸色就微微变了变,压低了声音道:“几位客人是外地来的吧?打听瓶山做啥子哟?那地方……邪性得很嘞!”
王胖子来了兴趣,凑过去问道:“老板,怎么个邪性法?真有元代将军墓?还有会放蛊的草鬼婆?”
老板连忙摆手:“莫乱讲,莫乱讲!瓶山是有个老苗寨的传说,说底下埋了个了不得的大官,但多少年都没人敢去嘞!至于草鬼婆……”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,声音更低了,“那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,信则有,不信则无,你们外地人最好莫要招惹。我们这儿的老百姓,都是敬而远之的。”
胡八一递过去一根烟,客气地问道:“老板,我们就是搞地质勘探的,对那里的地形感兴趣。您知不知道有没有熟悉瓶山一带的向导?”
老板接过烟,脸色缓和了些,想了想道:“向导……倒是有一个。寨子里的老猎人,姓石,我们都叫他石老头。他年轻时胆子大,经常进深山老林,对瓶山那片也熟。不过……”他顿了顿,“这老头脾气怪得很,而且这几年年纪大了,很少带人进山了,尤其是不肯带外人去瓶山那边。你们要是能说动他,算你们本事。”
得到了关键信息,四人道谢离开。按照老板指的方向,他们找到了那个位于山脚下、看起来有些年头的老苗寨。
寨子依山傍水,吊脚楼错落有致,充满了浓郁的苗族风情。只是寨子里似乎格外安静,偶尔看到的村民,眼神中也带着一种审视和疏离。
几经周折,他们在一座略显偏僻的吊脚楼里找到了那位石老头。老人约莫七十来岁,头发花白,身形干瘦,但一双眼睛却异常锐利,如同山里的老鹰。他正坐在门口,默默地擦拭着一把猎刀。
听明胡八一他们的来意(胡八一依旧用了地质队的借口),石老头头都没抬,直接硬邦邦地回了一句:“不去。瓶山那个地方,去不得。”
王胖子还想用钱打动,被胡八一用眼神制止了。张九歌走上前,没有提钱,而是恭敬地问道:“石老伯,我们并非有意冒犯。只是听说瓶山有些不同寻常的古老痕迹,可能与一些失传的技艺有关。我们只是想记录下来,免得彻底湮没了。”
石老头擦拭猎刀的手停了一下,抬眼看了看张九歌,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,又扫过他身后背着的老旧帆布包(里面装着用布包裹的古镜),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异样。
“古老的痕迹?”他哼了一声,“那里确实有‘古老’的东西,但不是你们这些外人该碰的。会死人的。”
他的语气不像单纯的恐吓,更像是一种陈述事实的警告。
就在气氛有些僵持的时候,寨子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,夹杂着惊慌的喊叫。一个年轻苗人连滚带爬地跑过来,对着石老头焦急地喊道:“石阿公!不好了!阿花她们几个娃崽去后山溪边玩,到现在都没回来!有人看见……看见她们好像往瓶山那个方向去了!”
石老头猛地站起身,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:“胡闹!跟她们说了多少次不准靠近瓶山!”他再也顾不得张九歌他们,抓起猎刀和一个旧布袋就往寨子外冲。
胡八一四人对视一眼,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定。
“跟上去!”胡八一低声道。
这或许是一个机会,也是一个不容退缩的责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