洞口幽深,阴风阵阵,吹得火把明灭不定,将三人的影子在岩壁上拉扯得扭曲变形。那股混合着千年尘土、霉烂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,呛得王胖子连打了好几个喷嚏,在寂静的墓道里显得格外响亮。
“嘘!死胖子,你小点声!”胡八一低声呵斥,眼神警惕地扫视着漆黑的墓道深处。他手中的步枪枪口微微下压,手指搭在护圈上,随时准备击发。
张九歌站在胡八一身侧,努力平复着因古镜预警而加速的心跳。他再次集中精神,望气术全力运转。墓道内的气息比他之前感知的更加混乱和危险。灰黑色的煞气如同浓雾般翻滚,其中闪烁的猩红光芒确实像极了无数双充满恶意的眼睛,而且……它们似乎在移动!更让他心悸的是,在煞气深处,他隐约感觉到了一股沉重、僵冷、却又蕴含着暴戾力量的气息,如同沉睡的凶兽,随时可能苏醒。
“胡大哥,里面的气很乱,有东西在活动,而且……有个大家伙在深处沉眠,我们得万分小心。”张九歌压低声音,将自己的感知尽可能清晰地传达出来。
胡八一点点头,脸色凝重:“感觉到了,这地方邪门得很。胖子,你跟紧九歌,我打头阵。记住,脚步放轻,别乱碰任何东西!”
王胖子咽了口唾沫,紧了紧手中的工兵铲,难得地没有贫嘴,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。
胡八一深吸一口气,率先弯腰钻进了洞口。张九歌紧随其后,王胖子殿后。一进入墓道,光线骤然暗淡,只剩下火把有限的光晕照亮脚下方寸之地。空气更加阴冷潮湿,墙壁上挂满了黏糊糊的不知名菌类,脚下是厚厚的积尘和碎石。
墓道是向下倾斜的,开凿得还算规整,但显然年代久远,岩壁上有不少裂缝和水渍。胡八一走得极其谨慎,每一步都先用工兵铲试探一下地面,生怕有翻板或陷坑。张九歌则一边走,一边借助火把的光亮和望气术观察着两侧的墙壁。
“胡大哥,你看这里。”张九歌忽然停下,指着右侧墙壁上一处模糊的刻痕。那刻痕被厚厚的苔藓和灰尘覆盖,几乎难以辨认。
胡八一凑近,用工兵铲小心翼翼地将苔藓刮掉一些,露出了下面更加清晰的图案。那似乎是一种抽象的兽形纹饰,风格古朴狰狞,与中原常见的纹样截然不同,倒有点像……他们在潘家园见过的那块青铜甲片上的符号风格!
“这纹饰……和那甲片同源?”胡八一瞳孔微缩。
张九歌点点头,用手轻轻触摸刻痕,暗中催动鉴古能力。影像碎片闪过:一群穿着兽皮、脸上涂着油彩的古人,正在这墓道中举行某种仪式,他们将俘虏或奴隶杀死,用鲜血涂抹在这些刻痕上……信息反馈:【物】:祭祀壁刻【代】:远早于金代(具体年代受煞气干扰模糊)【评】:古老部落祭祀仪式的一部分,用于献祭和沟通某种未知存在,蕴含怨念与邪力。
“这是更早的遗迹,”张九歌沉声道,“这墓道,可能是在一个古老祭祀地的基础上改建的。金代人利用了这里。”
胡八一脸色更加难看:“妈的,看来这地方真是层层叠叠的邪乎!都小心点,这墙上的刻痕可能不止是装饰。”
三人继续前行,墓道变得更加曲折,出现了岔路。胡八一凭借罗盘和风水知识,选择了一条煞气相对(只是相对)较弱的路径。张九歌的望气术则不断预警,避开那些煞气尤其浓郁、甚至隐隐形成漩涡的区域,他怀疑那些地方可能有更致命的机关或者邪物。
在一个转弯处,王胖子脚下突然“咔嚓”一声,似乎踩碎了什么东西。他低头一看,竟然是一截灰白色的骨头,看形状像是人的臂骨!
“哎哟!”王胖子吓了一跳,差点叫出声。
火把光照过去,只见转弯后的墓道地面上,散落着更多的人类骸骨!这些骨头大多残缺不全,上面布满了深刻的咬痕和爪印,仿佛被什么野兽啃食过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臭味。
“是……是那些山魈干的?”王胖子声音发颤。
胡八一蹲下身检查骸骨,摇了摇头:“不像。山魈的牙印没这么细密。而且这些骨头……颜色发黑,像是中毒,或者被阴气侵蚀了很久了。”他看向张九歌。
张九歌凝神感应,脸色发白:“这些骸骨上残留着很强的怨气和……那种猩红煞气。他们不是被普通野兽咬死的,而是被墓道里某种东西杀死的,很可能就是我们现在感觉到的那些活动的‘眼睛’。”
话音刚落,墓道前方漆黑的深处,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、令人牙酸的“窸窣”声,仿佛有无数只脚在爬行!火把的光芒边缘,似乎有无数细小的红点闪烁了一下!
“来了!”胡八一大喝一声,“背靠背!准备战斗!”
三人立刻形成一个紧密的三角阵型,胡八一和王胖子将张九歌护在中间,面对不同的方向。
“窸窣”声迅速靠近,越来越响!终于,在火光照耀下,他们看清了那是什么东西!
那是一片潮水般涌来的……尸蟞!但这些尸蟞个头远比寻常所见要大,几乎有小孩拳头大小,甲壳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红色,复眼闪烁着猩红的光芒,口器开合,发出“咔哒咔哒”的声响!它们数量极多,密密麻麻,瞬间就布满了前方的墓道地面和墙壁,如同红色的死亡浪潮般涌来!
“我操!这么大个的尸蟞!还变红了!”王胖子头皮发炸,抡起工兵铲就拍了过去!
“啪唧!”几只尸蟞被拍扁,溅出墨绿色带着恶臭的汁液。但更多的尸蟞瞬间就爬上了工兵铲,向着王胖子的手臂咬来!
“小心!这些虫子有毒!”胡八一一边警告,一边用步枪的刺刀猛刺,但尸蟞数量太多,刺刀的效果有限。他当机立断,对王胖子喊道:“胖子,火!它们怕火!”
王胖子反应过来,赶紧将火把向前挥舞!果然,尸蟞似乎对火焰有些畏惧,攻势稍缓,但依旧前赴后继地涌上来,试图绕过火把。
张九歌被护在中间,心急如焚。他手无寸铁,面对这种虫海战术,几乎无能为力。他猛地想起准备的朱砂和黑狗血!
“胡大哥!胖子哥!用朱砂和黑狗血洒一圈!”张九歌喊道,同时迅速从自己包里掏出朱砂包。
胡八一和王胖子闻言,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。胡八一一边用刺刀格挡,一边对王胖子喊:“胖子,你掩护我!”
王胖子奋力挥舞火把,暂时逼退正面的尸蟞。胡八一趁机掏出黑狗血的水壶,迅速在三人周围的地面上洒了一个不完整的圈。张九歌也将朱砂奋力撒向圈外。
“嗤嗤嗤——!”
黑狗血和朱砂接触到那些红色尸蟞,立刻冒起青烟,发出灼烧般的声音!尸蟞们发出尖锐的嘶鸣,仿佛遇到了克星,疯狂地向后退去,不敢靠近血圈和朱砂覆盖的区域!
危机暂时解除。三人看着圈外依旧虎视眈眈、却不敢越雷池一步的尸蟞群,都松了口气,冷汗已经湿透了后背。
“妈的,这鬼地方,连虫子都成精了!”王胖子喘着粗气,心有余悸。
胡八一看着地上残留的黑狗血和朱砂,庆幸道:“多亏九歌准备得充分!不然今天我们非得被这些虫子啃成骨头不可!”
张九歌却高兴不起来,他望着墓道深处,脸色依旧凝重:“这些东西只是开胃小菜。我感觉到,那个沉睡的大家伙……好像被我们惊动了。”
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,墓道深处,突然传来一声沉闷、如同野兽般的低吼!那吼声蕴含着无尽的怨毒和暴戾,震得整个墓道都微微颤抖!圈外的尸蟞们仿佛听到了命令,潮水般退去,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墓道里恢复了死寂,但一种更加庞大、更加令人绝望的压迫感,从深处缓缓弥漫开来。
胡八一和王胖子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。
“粽子……要醒了?”王胖子声音干涩地问道。
张九歌紧紧握住胸口的古镜,感受着它传来的阵阵温热和预警,沉重地点了点头。
“而且……恐怕不是普通的粽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