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殿内死一般的寂静,只有众人粗重的喘息和胡八一偶尔发出的痛苦呻吟在空旷中回荡。那具庞大如山峦的蛇神遗骨,以其绝对的体积和残留的威压,无声地宣告着这里曾是神明陨落之地,不容亵渎。
王胖子看着胡八一痛苦的模样,又看了看那散发着奇异能量波动的中央水晶平台,把心一横:“不能再等了!管他有什么古怪,先把老胡弄过去再说!”
他弯腰就要去背胡八一。
“等等!”Shirley杨一把拉住他,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。她手中的星盘震颤得越来越厉害,指针死死钉在那个眼眶内有幽蓝火星跳动的蛇神头骨方向,仿佛在发出最强烈的警告。而胡八一的反应也随着他们意图靠近核心平台而变得更加剧烈。
“不对劲……有东西……醒了……”Shirley杨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。
仿佛是为了回应她的预感,大殿内的光线骤然发生了变化!
原本只有蛇神遗骨散发出的微弱莹光和手电光柱,此刻,整个大殿的穹顶和四周墙壁上,那些原本隐没在黑暗中的、巨大而古老的壁画和符文,逐一亮起了幽蓝色的光芒!这些光芒并非均匀分布,而是如同血管般,从四面八方汇聚,最终全部流向那个眼眶内有火星跳动的蛇神头骨!
“嗡……”
一声低沉悠长、仿佛来自远古的嗡鸣,自那头骨内部响起。头骨眼眶中那两点原本微弱的幽蓝火星,如同被注入了燃料般,猛地膨胀、燃烧起来!变成了两团剧烈跳动的、充满了怨毒与疯狂的蓝色火焰!
紧接着,在那燃烧的蓝色火焰之中,一个模糊的、由光影和能量构成的女性身影,缓缓地、如同从水中浮起般,凝聚成形!
她头戴一顶由无数细小头骨和扭曲蛇形编织而成的虚幻冠冕,面容隐藏在流动的幽蓝光晕之后,只能看到一双空洞、冰冷、仿佛能吸走所有光线的眼睛。她身穿一件仿佛由整个黑暗星空裁剪而成的长袍,袍服上点缀着无数如同痛苦灵魂般闪烁的光点。她的身体并非实体,而是半透明的能量态,下半身甚至与那蛇神头骨眼眶中的蓝色火焰相连,仿佛是从蛇神遗骸中滋生出的一个恶灵!
魔国鬼母!或者说,是她残存于世的一缕强大怨念与魂魄!
她悬浮在半空中,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下方渺小的闯入者,那双空洞的眼睛扫过众人,最终定格在昏迷的胡八一身上,更准确地说,是定格在他胸口那枚散发着温暖柔和光芒的雮尘珠上!
一股混合了无尽岁月积累的疯狂、怨毒、以及对生者气息和神物(雮尘珠)的贪婪渴望,如同海啸般从她身上爆发出来,瞬间席卷了整个大殿!温度骤降,空气中凝结出细小的蓝色冰晶!
“擅闯神域……觊觎神骸……窃取神物……尔等……当永堕虚数……万劫不复!”
一个冰冷、缥缈、仿佛由无数人重叠在一起的诡异女声,直接在王胖子和Shirley杨的脑海中响起,并非通过耳朵,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!这声音充满了诱惑与腐蚀的力量,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种种负面情绪和幻觉。
王胖子只觉得眼前一花,仿佛看到无数狰狞的鬼影从四面八方扑来,耳边响起了战友牺牲时的惨叫和无数怨魂的哀嚎,一股暴戾和绝望的情绪瞬间充斥心头,他几乎要忍不住挥动青铜长戈胡乱劈砍!
“胖子!守住心神!是幻术!”Shirley杨厉声喝道,她同样受到了影响,但星盘散发出的稳定星辉在一定程度上保护了她。她强忍着脑海中翻腾的各种可怕幻象,将星盘举在身前,星辉光幕再次展开,虽然范围比之前小了很多,光芒也黯淡了不少,但总算将她和王胖子,以及地上的胡八一、张九歌、初一笼罩在内。
星辉光幕的出现,似乎激怒了鬼母。她发出一声尖锐的、非人的嘶啸,抬起那由幽蓝能量构成的双手,对着星辉光幕猛地一按!
“轰!”
一股无形的、庞大的精神冲击力狠狠撞在光幕上!光幕剧烈荡漾,Shirley杨如遭雷击,脸色瞬间惨白,哇地喷出一口鲜血,身体摇摇欲坠。星盘上的星辰光点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。
“杨参!”王胖子见状,目眦欲裂,从幻象中挣脱出来,怒吼着就要冲出去跟那鬼母拼命。
“别出去!”Shirley杨死死拉住他,嘴角溢血,艰难地说道,“外面……全是幻象和她的精神领域……出去……就回不来了!”
鬼母见一击未能彻底摧毁光幕,空洞的眼睛中蓝火跳跃,她改变了策略。她不再强行攻击,而是张开双臂,整个由能量构成的身体开始如同烟雾般扩散、弥漫开来!
刹那间,以星辉光幕为中心,周围的环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、令人绝望的变化!
他们不再处于宏伟的神宫大殿,而是置身于一片无边无际、翻滚着混沌色彩的虚数空间之中!上下左右皆是虚无,只有他们脚下这一点星辉是唯一的立足之地。无数扭曲的、嘶吼的、由纯粹恶意构成的阴影生物,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,从四面八方的混沌中涌现,疯狂地冲击、抓挠着摇摇欲坠的星辉光幕!光幕之外,是绝对的死亡和疯狂!
而更可怕的是,光幕内部也开始出现异变!
王胖子惊恐地发现,躺在地上的胡八一,身体正在逐渐变得透明,仿佛要融入周围的虚无!他胸口的雮尘珠光芒也变得极其不稳定,忽明忽暗。而昏迷的张九歌和初一,脸上也露出了极度痛苦的表情,仿佛正在被无形的力量抽取生命力!
“老胡!老张!”王胖子扑过去,想要抓住胡八一,却发现自己的手直接穿过了胡八一变得虚幻的身体!
“没用的……这是她制造的深层幻境……她在消耗我们的精神,同化我们的存在……星盘……也撑不了多久了……”Shirley杨半跪在地,依靠着星盘勉强维持,声音充满了绝望。她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也开始模糊,各种混乱的记忆和幻象不断冲击着她的理智。
鬼母那缥缈而怨毒的声音再次直接在他们脑海中响起,充满了嘲讽和诱惑:“放弃抵抗……融入虚无……成为神的一部分……得享永恒……”
永恒的死亡,即是永恒?
王胖子看着即将消失的胡八一和痛苦挣扎的战友,看着摇摇欲坠的Shirley杨和手中光芒越来越微弱的星盘,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和愤怒涌上心头。难道千辛万苦来到这里,最终还是要功亏一篑,全军覆没吗?
就在这绝望之际,被王胖子贴身收藏、那面已经彻底破碎、毫无光泽的【观山藏玄镜】,似乎感应到了这极致的邪祟幻术力量以及主人濒死的危机,那布满裂纹的镜面,极其极其微弱地……闪烁了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