虫谷之外,阳光和煦,微风拂过林梢,带来泥土与青草的清新气息,与谷内那死寂、污浊的环境恍如两个世界。四人瘫坐在柔软的草地上,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深入骨髓的疲惫交织在一起,久久无人说话。
王胖子四仰八叉地躺着,望着天空,胸膛剧烈起伏,仿佛要将之前在虫谷里吸入的所有毒瘴恶气都吐出来。Shirley杨半跪在胡八一身边,一只手依旧紧握着雮尘珠贴在他胸口,另一只手则用清水小心地擦拭着他脸上的血污和冷汗,眼神中充满了忧虑。
张九歌背靠着一棵老树,闭目调息。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被掏空了一样,精神力的透支带来阵阵针刺般的头痛,怀中那面古镜冰冷沉重,仿佛耗尽了所有灵性。但他知道,现在还不是彻底放松的时候。
最先打破沉默的是王胖子,他猛地坐起身,看向Shirley杨,声音沙哑而急切:“杨参,老胡他……到底怎么样?这珠子能一直吊着他的命吗?”
Shirley杨轻轻摇了摇头,语气凝重:“雮尘珠的力量很神奇,它似乎在用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方式,维持着老胡最基本的生命体征,延缓了伤势的恶化。但这就像用最好的胶水暂时粘住了一个破碎的花瓶,里面的裂痕依然存在,而且……我不知道这种状态能维持多久。一旦珠子离开,或者他受到新的刺激,情况可能会急转直下。”
她顿了顿,看向众人,说出了最残酷的现实:“老胡的伤势,尤其是内腑的创伤,已经不是普通医院能够处理的了。需要最顶尖的外科手术和后续治疗,甚至……可能需要一些非常规的手段。”
王胖子一听就急了:“那还等什么?咱们赶紧找车,送老胡去北京!去最好的医院!”
“来不及了。”张九歌缓缓睁开眼睛,声音虽然虚弱,却带着一丝冷静的分析,“胖子,你看看我们现在的样子,再看看这里的位置。我们在云南边境的深山老林里,出去找到有公路的地方就需要时间,再把老胡辗转送到北京……路途颠簸,他的身体根本撑不住。而且,普通医生,恐怕对这种涉及内腑重伤、生机几乎断绝的情况,也未必有十足的把握。”
王胖子张了张嘴,想反驳,却发现张九歌说的句句在理,他颓然地低下头,一拳砸在旁边的草地上:“那……那怎么办?难道就这么看着老胡……”
“还有一个地方,或许有希望。” Shirley杨突然开口,她的目光变得悠远而坚定,“昆仑。”
“昆仑?”王胖子和张九歌都看向她。
“嗯。” Shirley杨点了点头,“你们还记得陈教授吗?他不仅是考古学家,对古代秘闻、特别是西域和青藏高原一带的传说也深有研究。他曾经跟我提过,昆仑山在远古传说中,不仅是万山之祖,更是西王母居住的神山,蕴含着长生不老的秘密。那里不仅有极其罕见、能活死人肉白骨的天地灵药,更可能存在一些失落的、掌握着古老医术或者生命奥秘的遗族或遗迹。”
她看向昏迷的胡八一,眼神温柔而决绝:“老胡的伤,寻常医术难救,或许只有昆仑那种传说中的地方,才有一线生机。而且……”她顿了顿,扬了扬手中的雮尘珠,“这颗珠子,据我族传承记载,其真正力量的核心,或许也与昆仑的某个地方有关。去那里,不仅能救老胡,也可能找到彻底解开我族诅咒的方法。”
张九歌闻言,心中一动。昆仑!作为观山太保,他传承的知识中,对这座被誉为“中国第一神山”的昆仑也有着诸多记载。那里确实是龙脉汇聚之地,神秘莫测,自古以来就充满了各种神话传说和未解之谜。如果说世上还有什么地方可能存在超越常理的生命力量或医术,昆仑无疑是可能性最大的之一。
“昆仑……”王胖子咀嚼着这个名字,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火苗,“对!昆仑!胖爷我也听说过,那是神仙住的地方!肯定有办法救老胡!咱们就去昆仑!”
但随即他又皱起了眉头:“可昆仑那么大,咱们去哪儿找那什么灵药遗迹啊?总不能漫山遍野瞎逛吧?”
“我有一些线索。” Shirley杨说道,“陈教授曾经根据一些残破的古代文献和地图,推测在昆仑山某个特定的区域,可能存在一个被称为‘恶罗海城’或者类似名称的古代文明遗迹,那里可能与凤凰胆(雮尘珠)的起源有关。我们可以从那里入手。”
张九歌也补充道:“昆仑山势宏大,龙脉走势复杂。我们可以先确定大致方位,到了地方,我可以尝试用……一些家传的勘舆之术,寻找地气异常或者可能存在古老遗迹的区域。”他没有明说望气术,但胡八一和王胖子早已习惯他在这方面“眼力”惊人。
目标似乎明确了——前往昆仑,寻找救治胡八一的希望,并探寻雮尘珠的终极秘密。
然而,摆在面前的困难依旧巨大。
首先就是胡八一的状态。他需要持续依靠雮尘珠维持生命,长途跋涉前往环境恶劣、海拔极高的昆仑山,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风险和考验。
其次是他们的自身状态。王胖子手臂重伤未愈,失血不少。张九歌精神力透支,需要时间恢复。Shirley杨虽然相对完好,但也疲惫不堪。整个队伍战力大减。
再者是物资和准备。他们从虫谷逃出,装备损失惨重,食物、药品、御寒衣物、专业的登山工具等等,几乎都需要重新筹措。昆仑山高寒缺氧,环境极端,没有充分准备,无异于送死。
最后,是时间和不确定性。胡八一能撑多久?昆仑的线索是否准确?那里是否真的存在他们需要的东西?一切都是未知数。
“去昆仑,是目前唯一的,也是最好的选择。”张九歌最终总结道,他的目光扫过昏迷的胡八一,又看向王胖子和Shirley杨,“但我们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。首先,需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让老胡暂时稳定下来,让我们自己也恢复一下。然后,尽快筹措进山所需的物资。”
“钱不是问题!”王胖子立刻说道,“胖爷我还有些家底,杨参肯定也不缺。咱们回昆明,不,直接去西宁或者格尔木!在那里准备东西!”
Shirley杨也表示同意:“我知道一些渠道,可以弄到一些……比较特殊的装备和药品。”
计议已定,一股沉重的,却又带着坚定希望的氛围笼罩着四人。他们知道,虫谷的结束,仅仅是另一段更加艰险征程的开始。
当务之急,是尽快离开这片区域,找到有人烟的地方,对胡八一进行最基础的救护,然后……整装,向昆仑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