铜钱印记与冥界门共振的金光还未完全收敛,山谷西侧的阴影里突然传来一声冷哼,像是冰锥砸在铁板上,刺破了短暂的平静。墨尘刚把镇界鼎收回油布,就见一道黑气从山壁后窜出,直扑冥界门——来人身形佝偻,黑袍下摆绣着暗金色的骷髅纹,手里攥着根缠着锁链的骨杖,正是那两个黑衣人嘴里的“门主”。
“一群毛头小子,倒让老夫看了场好戏。”门主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朽木,骨杖往地上一顿,锁链突然绷直,末端的骷髅头挂件“咔哒”张开嘴,喷出一股墨绿色的瘴气,“可惜啊,这冥界门的钥匙,终究得配个像样的主人。”
瘴气刚飘到冥界门前,突然被一层冰墙冻在半空。凌霜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左侧,指尖凝着细碎的冰晶:“赵山河的余孽,也敢妄谈‘像样’二字?”她脚下的地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冰,冰晶顺着门主的骨杖往上爬,转眼就冻住了杖身三分之一。
门主显然没料到凌霜还有余力反击,眼中闪过一丝诧异,随即化为狞笑:“玄门的小丫头片子,学了点皮毛就敢班门弄斧?”他猛地抽出骨杖,冰层应声碎裂,却在落地前被凌霜挥手冻成了冰碴。“倒是比你那躺在担架上的师兄骨头硬。”门主的目光扫过墨尘,最终落在冥界门上,“不过,今天这门,老夫要定了。”
他突然扯开黑袍,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符咒——那些符咒竟都是用鲜血绘制,此刻正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,像活物般蠕动。“当年赵山河没做成的事,老夫来完成。”门主双手结印,骨杖顶端的骷髅头突然睁开眼,射出两道红光,直直打在冥界门的铜钱币印记上,“这门里的煞气,可是老夫当年亲手埋进去的,现在,该认主了!”
冥界门剧烈震颤起来,中央的铜钱币印记竟泛起了黑气,像是被污染的墨滴在宣纸上晕开。门内传来李屿风的闷哼,显然这突如其来的反噬让他受了冲击。
“屿风哥哥!”苏晓晓的声音从门内传来,带着哭腔。
“慌什么!”李屿风的声音紧随其后,虽有些不稳,却透着股硬气,“这点煞气就想污染铜钱?太小看玄门的东西了!”
随着他话音落下,铜钱币印记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金光,黑气被瞬间逼退,甚至反卷出门外,擦着门主的脸颊飞过,在山壁上烧出个黑窟窿。门主踉跄后退,脸上首次露出惊愕:“不可能!这门里的煞气明明认老夫的血!”
“认你的血?”墨尘扛着镇界鼎冲过来,鼎身撞在门主后腰上,疼得对方龇牙咧嘴,“当年你给赵山河当狗腿子,往门里灌煞气的时候,怕是没算到今天吧?”他说着又是一鼎砸下去,却被门主用骨杖挡住,锁链“哗啦”缠上鼎身,竟想把镇界鼎夺过去。
“墨尘师兄小心!”凌霜的声音带着急促,她指尖的冰晶突然暴涨,顺着锁链蔓延,转眼就冻住了门主的双脚,“这老东西的血里混了尸煞,碰不得!”
门主的双脚被冻在原地,冰层像长出的獠牙,死死咬着地面。他怒吼一声,骨杖上的骷髅头喷出更浓的瘴气,却被凌霜用铜镜反射回去,呛得自己连连咳嗽。“小贱人!”门主的脸扭曲成恶鬼模样,“等老夫挣脱了,定把你炼成活尸!”
“先顾好你自己吧。”凌霜的脸色苍白如纸,显然维持这冰冻术对她消耗极大,但嘴角却噙着丝笑意,“这冰里掺了糯米水,专克尸煞,你越是挣扎,冻得越紧。”
门内的金光突然大盛,铜钱币印记旋转得愈发急促,隐约能看到李屿风的魂魄虚影正与铜钱同步律动。“凌霜师姐这招漂亮!”李屿风的声音带着赞许,“这家伙的煞气被冰一冻,正好成了铜钱的养料。晓晓,帮我把这些黑气往铜钱里引!”
“好!”苏晓晓应了一声,门内随即传来一阵轻微的嗡鸣,那些被金光逼退的黑气突然改变方向,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,朝着铜钱币印记飞去,接触到金光的瞬间就被吞噬,化作铜钱的光泽。
门主见状目眦欲裂,拼命扭动身体,双脚的冰层发出“咔嚓”的脆响,竟真的裂开了细纹。“老夫乃‘煞罗门’门主,岂会栽在你们手里!”他突然咬破舌尖,一口精血喷在骨杖上,骷髅头发出刺耳的尖啸,冻住双脚的冰层瞬间布满裂纹。
“不好!他要拼命了!”墨尘把镇界鼎往地上一墩,鼎身变大数倍,稳稳罩住半个冥界门,“凌霜丫头快躲开!这老东西要自爆煞气!”
凌霜刚往后跃开,门主脚下的冰层就彻底崩碎。但他没趁机扑向冥界门,反而用骨杖撑着地面,怨毒地盯着门内:“李屿风是吧?你以为净化了煞气就没事了?告诉你,这门里还埋着老夫的本命煞!”他突然狂笑起来,笑声里带着疯狂,“今天夺不到门,老夫就毁了它!谁也别想好过!”
骨杖顶端的骷髅头猛地膨胀,墨绿色的瘴气凝聚成球,眼看就要炸开。就在这时,冥界门内的金光突然化作一道光柱,从铜钱币印记中射出,直直打在门主撑杖的右手上。门主惨叫一声,骨杖脱手飞出,被墨尘一脚踩在脚下。
“你的本命煞?”李屿风的声音从门内传出,带着冷冽的嘲弄,“刚被铜钱消化掉,味道不怎么样。”
门主的右手腕处,一道金色的烙印正缓缓浮现,形状与铜钱币印记一般无二。他惊恐地看着那烙印,像是看到了鬼魅:“不可能……煞气怎么会被消化……”
“玄门的东西,岂是你这种歪门邪道能懂的?”凌霜扶着石壁站起来,指尖的冰晶再次凝聚,“墨尘师兄,别跟他废话了,镇界鼎该用第二招了。”
墨尘咧嘴一笑,拍了拍脚下的镇界鼎:“早等着呢!”他注入灵力,鼎身突然旋转起来,发出低沉的嗡鸣,无数符文从鼎内飞出,像锁链般缠向门主。
门主被符文捆了个结实,还在疯狂挣扎,嘴里咒骂不休。凌霜走到他面前,冰晶在指尖凝成小刀,抵在他的咽喉:“当年你埋入冥界门的煞气,今天连本带利,都还给你了。”
冥界门内,铜钱币印记的光芒渐渐柔和。李屿风的声音带着丝疲惫,却难掩轻快:“多谢师姐和墨尘师叔。这老东西的煞气,倒是给铜钱补了顿好料。”
“少贫嘴。”墨尘踹了门主一脚,“赶紧想办法彻底净化门内煞气,别留后遗症。”
凌霜看着被捆成粽子的门主,突然轻笑一声:“没想到煞罗门的门主,到头来连自己的煞气都认不出新主人。”
门主气得浑身发抖,却被符文勒得说不出话。远处传来玄门弟子的脚步声,显然是听到动静赶来了。墨尘扛起镇界鼎,凌霜整理着有些凌乱的衣襟,两人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松快——这场夺门之战,总算没让老祖宗的东西落到外人手里。
只是他们没注意到,门主被捆住的手指,悄悄往骨杖的方向勾了勾,而那根骨杖的阴影里,一点幽光正缓缓亮起,像只窥视的眼睛。冥界门的铜钱币印记旁,一缕极淡的黑气一闪而逝,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。
门内,李屿风正低头“注视”着铜钱,眉头微微皱起——刚才消化煞气时,似乎有什么东西顺着气流溜了进来,藏得极深,让他有种说不出的不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