镇灵钱上的血色符号像活过来一般,纹路里渗出粘稠的黑血,顺着李屿风的指缝往下滴。每一滴黑血落在地上,都冒出滋滋的白烟,腐蚀出一个个细小的黑洞,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气。
“魂印……这是能寄生在器物里的怨毒印记。”玄机子挣扎着爬过来,手指颤抖地指着那个符号,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,“门主早就计划好了!他知道打不过镇灵钱,就把自己的一缕残魂封进了印记里,只要铜钱沾染过他的阴气,就会成为他的容器!”
李屿风感觉掌心的刺痛越来越剧烈,那枚陪伴他多年的铜钱像是变成了一块烧红的烙铁,烫得他几乎要脱手。更可怕的是,一股冰冷的意识正顺着手臂往上爬,试图钻进他的脑海——那是门主的残魂,带着疯狂的执念和贪婪,想要彻底占据这枚承载着李家血脉的法器。
“滚开!”李屿风死死攥着铜钱,另一只手撑着地面往后退,指甲抠进泥土里,带出一道道血痕。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意识的阴冷,像是无数只虫子在血管里爬,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排斥。
“晚了!”门主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里炸开,带着胜利者的狂笑,“这枚铜钱已经被我的魂印污染,不出半个时辰,它就会彻底变成我的傀儡!到时候,我会用它一点点吞噬你的血脉,让你亲眼看着自己变成一具行尸走肉!”
随着他的话语,镇灵钱上的血色符号突然亮起红光,李屿风的手臂瞬间被一道血线缠绕,像是被一条毒蛇死死咬住。血线所过之处,皮肤迅速变得乌黑,一股麻痹感顺着经脉蔓延,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。
“屿风!”玄机子急得满头大汗,抓起地上的铜钱剑就想劈过来,却又怕伤到李屿风,只能在一旁团团转,“快!集中精神对抗他!魂印最怕宿主的意志坚定,只要你不屈服,它就无法完全侵占!”
“说的轻巧!”李屿风咬着牙,额头上青筋暴起。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一点点剥离,眼前不断闪过门主制造的幻象——苏晓晓被黑气吞噬的惨状,凌霜倒在血泊里的身影,墨尘变成焦炭的尸体,玄机子被怨魂分食的画面……每一幅都真实得让他心脏骤停。
“看到了吗?这就是你的下场。”门主的声音充满了蛊惑,“放弃吧,你保护不了任何人。只有跟我融合,你才能拥有真正的力量,才能守护他们……”
“放你娘的屁!”李屿风猛地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,幻象在他眼前剧烈晃动。他想起苏晓晓塞给他的苹果,想起凌霜挡在他身前的背影,想起墨尘骂骂咧咧却总把最好的符纸留给自己,想起玄机子虽然严厉却总在深夜给他掖好被角……这些温暖的记忆像一把把尖刀,狠狠刺穿了冰冷的幻象。
“我守护他们,凭的不是力量,是心!”李屿风嘶吼着,用尽全身力气将意识沉入血脉深处。他能感觉到镇灵钱正在发烫,不是被魂印灼烧的痛,而是一种源自血脉的共鸣,像是沉睡的巨龙被唤醒前的低吼。
“李家先祖在上,若镇灵钱真为李家传承,就请助我一臂之力,斩除邪祟!”
他的话音刚落,掌心的镇灵钱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!这一次不再是金色,而是纯粹的白色,如同初生的太阳,瞬间将整个山谷照得如同白昼!血色符号在白光中发出凄厉的惨叫,像是被投入熔炉的冰块,迅速融化、消散。
缠绕在手臂上的血线也随之断裂,化作黑烟被白光吞噬。那股冰冷的意识发出绝望的哀嚎,在李屿风的脑海里疯狂冲撞,却被白光形成的屏障死死挡住,最终一点点被净化、湮灭。
“不——!我不甘心!”门主的声音彻底消失前,留下最后一声充满怨毒的诅咒,“就算我魂飞魄散,也会有人替我报仇!你们都等着——!”
白光渐渐收敛,重新缩回镇灵钱里。铜钱表面的血色符号已经消失无踪,恢复了原本的古朴模样,只是边缘多了一圈淡淡的白芒,像是多了一层无形的保护膜。
李屿风瘫在地上,大口大口地喘着气,浑身的衣服都被冷汗浸透。手臂上的乌黑色正在褪去,留下淡淡的红痕,像是被火烤过一般。他能感觉到镇灵钱里的力量变得更加纯粹,与自己的血脉联系也更加紧密,仿佛融为一体。
“结……结束了?”他转头看向玄机子,声音还有些发颤。
玄机子长长地舒了口气,瘫坐在地上,抹了把脸上的冷汗,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:“结束了……这次是真的结束了。魂印被彻底净化,门主连轮回的机会都没了。”他捡起地上的罗盘,指针已经恢复平稳,只是盘面的裂纹依旧醒目,“没想到……镇灵钱的终极力量,竟然需要宿主的纯粹意志才能激活。这老东西机关算尽,最后还是栽在了你的心防上。”
李屿风低头看着掌心的铜钱,突然笑了。他想起门主说的“力量”,想起那些冰冷的幻象,突然明白——真正能抵御邪祟的,从来不是血脉或法器,而是守护的信念。就像苏晓晓用弱小的灵核引导怨灵,像凌霜拖着受伤的身体挡在前面,像墨尘明明害怕却还是冲上去,像玄机子明明消耗巨大却依旧不肯放弃。
他们靠的,从来都不是绝对的力量。
“师傅,我们该走了。”李屿风挣扎着站起来,虽然浑身酸痛,但心里却异常轻松。他小心翼翼地将镇灵钱收好,揣进贴身的口袋里,“师姐她们还在外面等着呢。”
玄机子点点头,也撑着地面站起来,踉跄了一下被李屿风扶住。两人互相搀扶着,慢慢朝着山谷外走去。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,落在身上暖洋洋的,驱散了最后一丝阴冷。
快到山谷出口时,远远就看到凌霜的身影。她正背着墨尘,站在一棵老槐树下张望,看到他们出来,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安心的笑容,朝着他们挥了挥手。
苏晓晓也从凌霜怀里探出头,看到李屿风,眼睛瞬间亮了起来,挣扎着从凌霜身上滑下来,跌跌撞撞地跑过来,一把抱住他的腿:“屿风哥哥!你没事太好了!我以为……我以为你不回来了……”
小女孩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裤脚,带着温热的温度。李屿风蹲下来,轻轻摸了摸她的头,发现她的灵核已经恢复了淡淡的光泽,虽然依旧虚弱,但比之前稳定了许多:“傻丫头,我说过会回来的。苹果呢?再不拿出来,我可就要吃光了。”
苏晓晓被他逗得“噗嗤”一声笑出来,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苹果,上面还留着牙印:“给……我特意留着的,就是有点蔫了。”
“蔫了才甜。”李屿风接过来,在衣服上擦了擦,狠狠咬了一大口,甜丝丝的汁水在嘴里蔓延,带着阳光的味道。
“喂!你们倒好,在这儿吃香的喝辣的,把我这伤员忘了是吧?”墨尘不知何时醒了过来,趴在凌霜背上哼哼唧唧,“我的肩膀还疼着呢!是不是该给我也来个苹果补补?”
“就你事多。”凌霜没好气地敲了敲他的脑袋,却还是放慢了脚步,等李屿风和玄机子跟上,“感觉怎么样?有没有哪里不舒服?”她的目光落在李屿风手臂的红痕上,眉头又皱了起来。
“没事,过两天就好了。”李屿风摆摆手,又看向玄机子,“师傅,我们接下来去哪?回山洞吗?”
玄机子摇摇头,望向远处的天空:“不回山洞了。冥界门虽然闭合,但这里的阴气残留太重,不适合休养。而且……”他顿了顿,眼神变得有些凝重,“门主最后那句‘有人替我报仇’,恐怕不是空穴来风。这次的事,恐怕没那么容易结束。”
“还有人?”李屿风心里一沉。
“不好说。”玄机子叹了口气,“能让门主惦记的,肯定不是普通角色。我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落脚,等大家恢复得差不多了,再从长计议。”他看了眼苏晓晓,又看了看李屿风,突然笑了,“不过现在嘛,最重要的是找个地方,给这丫头炖点补灵核的汤,再给你这小子煮点恢复灵力的药。至于某些人……”他瞥了眼墨尘,“就只能喝白粥了,谁让他乱逞英雄。”
“凭什么啊!”墨尘立刻不乐意了,“我这是工伤!至少得加个鸡蛋吧!”
“加个屁!”玄机子没好气地骂了一句,嘴角却带着笑意。
凌霜也忍不住笑了,阳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,映出淡淡的红晕。苏晓晓抱着李屿风的胳膊,叽叽喳喳地说着刚才在山谷外看到的小鸟,眼睛亮晶晶的。
李屿风看着眼前的景象,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。虽然未来可能还有危险,虽然门主的诅咒像根刺扎在心里,但只要身边有这些人,好像再大的困难都能扛过去。
他握紧口袋里的镇灵钱,感受着血脉中流淌的力量,抬头望向远方。阳光正好,前路漫漫,但只要他们在一起,就没什么好怕的。
毕竟,守护的路上,从来都不是一个人。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