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屿风望着门主仓皇逃窜的背影,刚想追上去,脚边突然窜出几只断手,死死抓住他的脚踝。这些断手像是长了吸盘,指甲深深嵌进他的裤腿,黑色的粘液顺着布料往上爬,竟在他小腿上烫出细密的水泡。
“还来?”他甩腿踹飞断手,定魂盘在掌心发烫,盘面上代表古桥的光点突然剧烈闪烁,像是在发出求救信号。“师姐那边出事了!”
他刚想往江边跑,广场四周的路灯突然集体爆裂,玻璃碎片混着黑色的雾气洒下来,落在地上竟化作一个个手持骨刃的黑影。这些黑影比之前的更难缠,骨刃上泛着绿光,显然淬了剧毒。
“看来是铁了心不让我走。”李屿风从背包里掏出师傅留下的铜钱串,这是玄机子当年走江湖时用的,据说能挡煞辟邪。他将铜钱串缠在手腕上,铜钱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,黑影们听到声音竟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。
“哟,还怕这个?”他挑眉一笑,突然想起师傅教过的“金钱剑”用法,将铜钱串往桃木匕首上一缠,金光顺着匕首蔓延,竟真的凝聚成一把剑的形状。“师傅,您这老物件还真管用,回头给您烧两串糖葫芦当谢礼。”
他挥起“金钱剑”,劈向最前面的黑影。金光与骨刃碰撞,发出刺耳的金属声,黑影的骨刃竟被劈出一道缺口,绿色的毒液溅在地上,冒起阵阵白烟。“看来质量不怎么样啊。”李屿风调侃着,趁黑影愣神的功夫,一剑刺穿了它的胸口。
黑影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,身体迅速干瘪下去,化作一滩黑水。但更多的黑影涌了上来,像潮水似的往他身上扑,骨刃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道绿光,织成一张死亡之网。
李屿风且战且退,后背突然撞到一个坚硬的东西——是广场中央的石雕。他心里咯噔一下,这才发现自己被黑影围在了石雕旁,前后左右都是挥舞的骨刃,根本没有退路。
“玩包围战术是吧?”他突然想起凌霜临走前的话,从口袋里掏出定魂香。刚才点燃的那根还没烧完,袅袅青烟在他头顶盘旋,形成一个小小的保护罩。他咬咬牙,将剩下的半根香往黑影堆里扔去,同时催动定魂盘。
青烟落地的瞬间突然炸开,化作无数细小的火星,像烟花似的在黑影中散开。每个火星碰到黑影就燃起金色的火焰,疼得它们嗷嗷直叫,包围圈瞬间出现一个缺口。
“多谢款待!”李屿风趁机冲出缺口,刚想往江边跑,却发现广场入口处站着个熟悉的身影——是之前被黑影控制的学生小王,此刻他眼睛里的绿光更亮了,手里举着块大石头,正对着他的方向。
“小王?你醒醒!”李屿风大喊,却见小王面无表情地将石头砸了过来。他侧身躲开,石头“哐当”一声砸在石雕上,碎成两半。小王像没看见似的,弯腰又捡起块石头,继续往他身上砸。
“看来是被控制得太深了。”李屿风心里一沉,突然想起墨尘师叔说过的“醒魂咒”。他一边躲避小王的攻击,一边默念咒语,铜钱串上的金光越来越亮,渐渐笼罩住小王的身体。
小王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,抱着头蹲在地上,眼睛里的绿光渐渐褪去。“我……我怎么会在这里?”他茫然地看着四周,当看到满地的黑水和黑影时,吓得脸色惨白,“李屿风,这…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“回头再跟你解释!”李屿风将他往广场外推,“快去找老师,躲进教学楼别出来!”
小王连滚带爬地跑了,李屿风刚松了口气,定魂盘上的光点突然暗了下去,古桥方向的光点几乎完全熄灭。“不好!”他心里咯噔一下,顾不上围上来的黑影,转身就往江边跑。
***江风裹着水汽扑面而来,带着一股浓烈的腥臭味。凌霜站在古桥中央,深蓝色的冲锋衣已经被血水浸透,左臂的伤口再次裂开,黑色的血顺着指尖往下滴。她手里的桃木短剑也断了半截,只剩下剑柄还攥在手里。
古桥的栏杆上爬满了水鬼,这些水鬼浑身长满绿色的苔藓,头发像水草似的飘在水里,正顺着桥栏往桥面爬。更可怕的是,江水已经漫上桥面,黑色的水面上漂浮着无数具尸体,都是些穿着古代服饰的人,四肢扭曲,眼睛里淌着黑水,正伸着手往凌霜身上抓。
“滚开!”凌霜咬破舌尖,将血喷在手腕的玉佩上。玉佩突然爆发出耀眼的白光,将靠近的水鬼弹了回去,黑色的江水也被逼退了半尺。但这只是暂时的,更多的水鬼从江里钻出来,像蚂蚁似的往桥中央涌。
苏晓晓抱着白猫躲在桥洞下,小脸吓得惨白,却还是努力将手里的糯米往水鬼身上撒。白猫则弓着身子,对着水鬼发出愤怒的嘶吼,时不时扑上去撕咬,爪子上沾满了绿色的粘液。
“师姐,我来帮你!”苏晓晓将最后一把糯米撒出去,突然想起李屿风塞给她的铁皮罐头,赶紧掏出来打开,里面的糯米还冒着淡淡的热气。她抓起一把糯米,闭着眼睛往桥面上扔,嘴里念叨着,“白猫说这些糯米能伤到它们,一定要有用啊……”
糯米落在水鬼身上,果然冒出白烟,疼得它们嗷嗷直叫。凌霜趁机从背包里掏出黄符,用仅剩的半截短剑点燃,往水鬼堆里扔去。符纸燃烧的火焰是红色的,碰到水鬼就燃起熊熊大火,将它们烧成灰烬。
“好样的晓晓!”凌霜大喊,突然感觉后背一凉,回头只见一只水鬼正张开血盆大口咬过来,嘴里还叼着半条水草。她想躲已经来不及了,只能眼睁睁看着水鬼的尖牙离自己越来越近。
“喵!”白猫突然从苏晓晓怀里跃出,像道白色的闪电扑向水鬼,用爪子狠狠挠向它的眼睛。水鬼发出一声惨叫,松开嘴去抓白猫,凌霜趁机捡起地上的断剑,狠狠刺进它的胸口。
水鬼的身体迅速干瘪下去,化作一滩绿色的粘液。白猫落在地上,后腿被水鬼抓伤,渗出红色的血珠。苏晓晓赶紧跑过去,将白猫抱在怀里,眼泪啪嗒啪嗒掉在它身上:“白猫,你没事吧?都怪我没用……”
凌霜看着桥洞下的苏晓晓和受伤的白猫,又看了看源源不断涌上来的水鬼,突然咬了咬牙。她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瓷瓶,里面装着墨尘师叔给她的“爆符”,威力巨大,但也会伤到自己。
“晓晓,照顾好自己!”她大喊一声,将爆符往桥面上一扔,同时转身将苏晓晓和白猫推进桥洞深处,“别出来!”
爆符落地的瞬间炸开,红色的火焰冲天而起,将半个桥面都笼罩在里面。水鬼们发出凄厉的惨叫,被火焰烧成灰烬。凌霜被气浪掀飞,撞在桥栏上,吐出一口鲜血。她挣扎着站起来,却发现桥面已经被炸开一个大洞,黑色的江水从洞里涌上来,带着更多的水鬼。
“看来是守不住了。”凌霜苦笑,突然感觉手腕上的玉佩发烫,像是在提醒她什么。她低头一看,玉佩上的“镇”字正在发光,竟在她手背上映出一个相同的字,与李屿风的血契阵有些相似。
“这是……”她正想细看,桥洞突然传来苏晓晓的尖叫。她回头一看,只见一只体型巨大的水鬼正从桥洞深处钻出来,手里抓着苏晓晓的脚踝,将她往江里拖。白猫死死咬住水鬼的手臂,却被对方一把甩开,撞在石壁上晕了过去。
“放开她!”凌霜想也没想就冲过去,用身体撞向水鬼。水鬼被撞得一个趔趄,松开了苏晓晓。凌霜趁机将苏晓晓拉到身后,却发现这只水鬼与其他的不同,它的眼睛是金色的,身上穿着破烂的铠甲,手里还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长刀。
“是水鬼将军!”苏晓晓的声音带着哭腔,“爷爷说过,这种水鬼是淹死的古代士兵变的,最厉害!”
水鬼将军发出一声咆哮,挥舞着长刀砍向凌霜。刀风带着浓烈的腥臭味,吹得凌霜睁不开眼睛。她下意识地举起断剑去挡,“当”的一声,断剑被砍成两段,长刀的余威将她震飞出去,重重地摔在桥面上。
她感觉胸口一阵剧痛,像是有根肋骨断了。水鬼将军一步步向她走来,长刀在桥面上拖出刺耳的声音。苏晓晓扑过来想护住她,却被水鬼将军一脚踹开,撞在石壁上,晕了过去。
“晓晓!”凌霜目眦欲裂,挣扎着想站起来,却发现身体根本动不了。水鬼将军举起长刀,金色的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,显然是想取她的性命。
就在这时,一道金光突然从远处射来,精准地击中水鬼将军的后背。水鬼将军发出一声惨叫,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,金色的眼睛渐渐变成黑色。凌霜抬头一看,只见李屿风正从桥的另一头跑来,手里的“金钱剑”在月光下闪着耀眼的金光。
“师姐,我来了!”李屿风大喊,挥起“金钱剑”劈向水鬼将军。金光与长刀碰撞,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,水鬼将军被劈得连连后退,身上的铠甲渐渐裂开,露出里面绿色的肌肉。
“你怎么才来?”凌霜忍着剧痛笑道,眼泪却忍不住流了下来。
“路上堵车,这不来了嘛。”李屿风调侃着,突然发现水鬼将军的长刀上刻着奇怪的符文,与阴傀门旗子上的骷髅头有些相似。“看来这玩意儿也是阴傀门搞出来的。”
他突然想起师傅教过的“破邪咒”,一边挥舞着“金钱剑”与水鬼将军周旋,一边默念咒语。铜钱串上的金光越来越亮,渐渐在水鬼将军身上燃起金色的火焰。
水鬼将军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,身体在火焰中慢慢融化,最后化作一滩绿色的粘液。长刀“哐当”一声掉在地上,瞬间锈成一堆粉末。
李屿风赶紧跑到凌霜身边,将她抱起来:“师姐,你怎么样?”
“死不了。”凌霜的声音很轻,手指却指向桥面的大洞,“快……快带晓晓走,古桥……守不住了……”
李屿风低头一看,只见黑色的江水已经漫过桥面,从大洞里涌出来的水鬼越来越多,像是无穷无尽。他咬了咬牙,抱起凌霜,又跑到桥洞抱起苏晓晓和白猫,转身往桥的另一头跑。
身后传来桥面坍塌的声音,古桥的后半段已经掉进江里,黑色的江水像沸腾的墨汁,不断地往岸上涌。李屿风回头一看,只见江面上漂浮着无数只水鬼的手,正对着他们的方向挥舞,像是在告别,又像是在挑衅。
他低头看向怀里的凌霜,发现她已经晕了过去,手腕上的玉佩依旧在发光,只是光芒比之前暗淡了许多。苏晓晓还在昏迷中,小脸苍白,嘴唇却抿得紧紧的,像是在做什么噩梦。白猫醒了过来,用脑袋蹭了蹭李屿风的脖子,发出微弱的呼噜声。
“放心,有我在。”李屿风轻声说,加快了脚步。他知道,古桥失守了,接下来,他们要面对的,将是更可怕的挑战。但他不会放弃,因为他怀里抱着的,是他最重要的人。
月光下,他的背影被拉得很长,坚定而温暖。远处的中心广场和城隍庙方向,隐约传来爆炸声和嘶吼声,像是在预示着这场战斗,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