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露露蜷在炕头捂着肚子,额头上沁出的冷汗把鬓角的头发都濡湿了。
土坯炕烧得滚烫,可那股子寒气像是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,顺着后腰往小腹里钻。
\"嘶 ——\" 宁露露倒抽一口冷气,指尖掐进棉被里,被她拧得像团乱麻。
窗台上的墨水瓶里插着几根干花,花瓣早就枯成了暗红色。
烟筒在窗外 \"呜呜\" 地响,像是被风灌得喘不上气,早上起来就没力气捅炉子,炉膛里的煤渣怕是早就凉透了。
原主这副身子差的可怕,在她没穿进来之前原主一直没来过月事,她来了之后,不仅使用灵泉水改造身体,还好吃好喝养着。
没想到第一次来大姨妈就这么痛不欲生,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绞出来似的。
门 \"吱呀\" 一声被推开,寒风卷着雪沫子扑进来。
宁露露眯起眼看去,见邢秀妍裹着件打了补丁的蓝布棉袄,手里端着个粗瓷大碗,碗沿还冒着白气。
\"露露妹子,你这屋咋没动静?\" 邢秀妍的大嗓门震得宁露露耳膜嗡嗡响,\"俺瞅着烟筒一早上没冒烟,寻思着你是不是病了。\"
她踩着雪进来,棉鞋在地上留下几个湿脚印。
宁露露挣扎着想坐起来,可肚子里像是有只手在使劲攥,疼得她眼前发黑。
\"秀妍姐....\" 宁露露刚开口就带上了哭腔,这才发现自己嗓子干得发疼。
邢秀妍把碗往炕桌上一放,伸手就摸宁露露额头:\"俺的天,这脸白的跟纸似的!是不是生病了?\" 她手糙,带着屋外的寒气,可触到宁露露皮肤上却让人心里一暖。
\"不是.....\" 宁露露咬着牙摇头,小腹里又是一阵痉挛,疼得她蜷起身子,\"是... 是月信来了....\"
\"哎哟!\" 邢秀妍一拍大腿,\"你这身子养了小半年,可算盼来了!这是好事啊,咋疼成这样?\" 她转身就往桌边去,\"俺刚下了点碴条,你快趁热吃点垫垫。\"
粗瓷碗里飘着酱香,黄澄澄的碴条上卧着个荷包蛋,葱花撒得匀匀的。
宁露露这才想起自己从昨天晚上就没吃东西,胃里空得发慌。
\"秀妍姐,你咋给我卧鸡蛋.....\"
粮食金贵,鸡蛋更是稀罕物,谁家不是省着给孩子吃,何况邢秀妍还怀着身子,上有老下有小的。
\"你这傻妹子。\" 邢秀妍瞪了宁露露一眼,伸手就去解她裹着的棉被,\"你帮俺的还少了,吃个鸡蛋算啥。\" 她手快,已经把碗端到宁露露跟前,又从怀里掏出个用手帕包着的东西,\"俺还揣了块红糖,给你冲碗水喝。\"
说着就去找陶瓷缸子,还好暖壶里还有热水,将红糖块扔进去,快速搅拌,甜香混着碴条的香味飘过来,勾得宁露露眼泪差点掉下来。
\"快吃,凉了就不好吃了。\" 邢秀妍把筷子塞进宁露露手里,自己则坐在炕边的小板凳上,搓着冻得发红的手。
宁露露吃了口碴条,温热的玉米香味在嘴里散开,荷包蛋外焦里嫩,蛋黄流心,混着碴条一起咽下去,肚子里像是暖了点。
\"慢点吃,没人跟你抢。\" 邢秀妍看着宁露露吃得香,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,\"你说你,疼成这样咋不喊俺?俺要是没来,你打算就这么饿着?冻着?\"
\"我....我想着忍忍就过去了...\" 宁露露嘴里含着碴条,说话含糊不清。
其实是早上疼得站不起来,连喊人的力气都没有。
邢秀妍叹了口气:\"你这性子就是太要强。咱们军嫂,看着风光,背地里谁不受点罪?男人不在家,里里外外都得自己扛着,可也不能硬扛啊。\" 她拿起搪瓷缸子,吹了吹热气,递到宁露露嘴边,\"喝点红糖水,暖暖肚子。\"
甜丝丝的红糖水流进喉咙,暖意顺着食道往下走宁露露靠在炕头,看着邢秀妍絮絮叨叨地收拾屋子,她把掉在地上的棉袄捡起来,又去捅了捅炉膛,添了几块新煤。
\"对了,\" 邢秀妍往炉膛里塞着煤,忽然开口,\"前阵子那事你听说了没?就是肖技术员家的周云。\"
宁露露愣了一下,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,佯装好奇的看向邢秀妍:\"她咋了?\"
邢秀妍往灶膛里添了最后一块煤,拍了拍手转过身,脸上带着点鄙夷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同情:\"还能咋?离婚了呗,昨天被她男人送回乡下老家了。\"
\"回乡下了?\" 宁露露到不意外,弹幕早就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她了。
得知宁露露能看到弹幕后,一群人看热闹不嫌事大,每天都和宁露露分享各种八卦。
\"可不是嘛。\" 邢秀妍坐到宁露露身边,压低了声音,\"你是不知道,她那事闹得多大,团里领导都知道了,开会批评了好几次,说她败坏军嫂名声,加上被肖技术员逮个正着,执意要离婚,这不就...\"
邢秀妍继续说,\"离婚协议一签,就把她的东西打包扔上车了,你猜咋着?俺听送她去车站的小战士说,她在车上哭着喊着要回来,可谁理她啊!\"
\"她... 她老家是哪儿的?\" 宁露露忍不住问。
\"好像是南边的一个啥村子,听说是山区,穷得很。\" 邢秀妍撇撇嘴,\"当初她嫁给肖技术员,不就是图人家是城里人吗?现在出了这档子事,人家能容她才怪。\"
\"说起来,她也是活该。\" 邢秀妍叹了口气,\"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,非要作妖。她男人虽说不是啥大官,可对她也算不错了,工资都交给她管着,家里的重活累活从不让她沾手。”
“她倒好,跟那个谁,勾勾搭搭,人家就是图她新鲜,现在出事了,谁还能想起来她?\"
炉膛里的煤 \"噼啪\" 响了一声,屋里暖和了点。
邢秀妍接过宁露露吃的干净的大碗,\"你别想这些糟心事了,好好养着。”
“只要人平平安安的比啥都强。\"
\"咱们当军嫂的,别的啥都不求,就求个心安理得。”
“男人在外面保家卫国,咱们在家里就得干干净净,规规矩矩,不能给他们丢人,不能让他们在外面分心。\"
宁露露笑着点点头,喝了口红糖水。
邢秀妍见宁露露精神好了点,又开始絮絮叨叨地说院里的事,谁家的孩子考上了部队子弟学校,谁家的男人立了三等功,谁家腌的咸菜好吃...
她的声音像火炉里的火苗,旺旺的,带着股子热乎劲,把屋子里的冷清都驱散了。
宁露露感觉小腹里的疼渐渐轻了,只剩下隐隐的坠感,她靠在炕头,听着邢秀妍说话,时不时的应和几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