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清晨,天空还被一层淡淡的雾气笼罩着,太阳刚刚从地平线上升起,将微弱的光芒洒向大地。江婉起了个大早,她紧紧地握着地图和卷宗,脚步轻快而急促地朝着林见深的房间走去。
尽管她的脚步很轻,但还是惊动了守在门外的佣人。这些天来,林见深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,连起身都需要别人的搀扶,因此佣人对他的休息格外重视,生怕有人会打扰到他。
佣人看到江婉匆匆走来,连忙迎上前去,想要阻拦她。然而,当他看到江婉眼中的急切时,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。江婉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无法忽视的焦虑,仿佛她手中的事情至关重要,不能有丝毫耽搁。
“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,必须现在告诉他。”江婉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,似乎在努力克制着内心的不安。她的手紧紧地攥着地图和卷宗,以至于边角都已经被她揉得发皱。
江婉小心翼翼地推开那扇略显沉重的房门,仿佛生怕惊醒了什么。一进入房间,一股淡淡的药味和檀香便扑鼻而来,这两种味道交织在一起,让人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宁静。
房间里的布置很简单,一张雕花大床,一个古朴的书桌,还有几把椅子。林见深就靠在那张雕花大床上,他的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被,只露出一张苍白如纸的脸,甚至连嘴唇都没有多少血色。
江婉轻轻地走到床边,看着林见深紧闭的双眼,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酸楚。她知道他的身体一直不好,但没想到会如此虚弱。
就在这时,林见深似乎感觉到了江婉的到来,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。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,原本应该是明亮而有神的,但现在却显得有些黯淡无光,只有看到江婉时,眼底才透出一丝微弱的光芒。
怎么这么早……林见深的声音很轻,仿佛风一吹就会飘散,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。他一边说着,一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,那咳嗽声在这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。
江婉急忙伸手去扶他,却看到他手中的手帕上沾了一点淡红的血迹。她的心猛地一紧,想要说些什么,但林见深却像是知道她的想法一样,不动声色地将手帕叠好,然后塞进了枕头下面。
江婉心急如焚地快步走到床边,将地图迅速地摊开在柔软的被子上。她的手指急切地指向那些呈辐射状分布的图钉,仿佛要透过它们揭示出隐藏在背后的秘密。
“见深,你看!”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焦虑,“这些异常事件并不是毫无规律的随机发生,而是以老宅为中心,像涟漪一样向外扩散。就好像……就好像‘渊’的气息泄漏后产生的辐射一样。”
江婉深吸一口气,尽量让自己的语速保持平稳,以免遗漏重要的细节。她将自己的推断和古籍记载一一道来,详细地解释着每一个关键之处。
林见深的目光缓缓落在地图上,原本有些涣散的眼神逐渐变得凝重起来。他凝视着那些图钉,仿佛能透过它们看到事件的真相。
他抬起手,小心翼翼地将指尖轻轻触碰在地图上老宅的银钉上。闭上双眼,他开始集中精力,调动起体内残存的血脉力量,试图与那股神秘的力量产生共鸣。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房间里静得只能听到江婉轻微的呼吸声。终于,林见深的眉头紧紧皱起,他的指尖泛起了淡淡的青色,脸色也变得愈发难看。
“…… 是‘渊’的气息。” 他突然像被什么东西惊醒一般,双眼猛地睁开,原本平稳的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起来。
“比之前浓了很多,而且……” 他的声音略微颤抖着,似乎在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恐惧,“在往四周流散。” 他的目光紧盯着面前的地图,手指沿着地图上的 “辐射线” 缓缓移动,仿佛能感受到那股神秘气息的流动方向。
“从地脉里流出去的,沿着老宅的四条护宅河,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扩散。” 他的声音越发低沉,“所以你的地图上才会有那些‘尾巴’。”
江婉的脸色随着他的话语变得愈发凝重,她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。“是因为玉蝉进入‘绝室’吗?”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安,似乎已经预感到了某种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。
林见深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,他眉头紧蹙,嘴唇紧闭,微微颔首,表示对当前情况的担忧和重视。他的双眼凝视着某个方向,眼眸深处似乎隐藏着无尽的忧虑和不安,让人不禁为他所担忧的事情感到一丝恐惧。
沉默片刻后,林见深终于缓缓开口,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,仿佛每一个字都承载着巨大的压力。“绝室,本应是封印最为薄弱的地方,我们原本以为玉蝉进入其中后,能够平息‘渊’的躁动。然而,现实却完全超出了我们的预料。”
他顿了一下,深吸一口气,继续说道:“玉蝉的进入不仅没有起到预期的效果,反而像是捅了一个马蜂窝一样,激怒了‘渊’。现在,‘渊’的气息变得异常强大,这是我们始料未及的。”
他又停顿了一下,似乎在思考如何表达接下来的话语,然后继续说道:“而且,在上次镇煞厅的激烈战斗中,我们为了抵御玉蝉的攻击,不得不动用了大量的血脉力量。这可能导致了‘门’的裂隙进一步扩大,使得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封印变得更加脆弱。”
林见深的声音却在这寂静里渐渐沉下去,像被浓重的阴霾裹挟,一点点低哑,一点点微弱,到最后只剩几不可闻的气音缠绕在舌尖。
他垂着眼,长睫掩去眼底翻涌的痛楚,喉结艰难滚动,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,扎得自己心口发紧,显然,连他自己都不愿触碰那个血淋淋的事实。
良久,他才用近乎呢喃的语气轻声说道:“曾几何时,老宅是为我们遮风挡雨、隔绝世事纷扰的坚固屏障,可如今,它早已不复往昔。它成了一个不断扩散着无形毒素的‘源头’,像一个被意外开启的潘多拉魔盒,一旦打开便再难闭合。那些潜藏的邪恶力量如附骨之疽,顺着空气、土壤蔓延,悄无声息地侵蚀着周遭的一切,蚕食着我们赖以生存的根基,将致命的威胁,一点点逼近每个人的身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