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光火石之间!
林见深手腕一翻,锁链末端精准的改变轨迹,迎向抽来的猩红布条!同时,他左脚灌注血脉之力,一股灼热的气息瞬间爆发,硬生生将那冰冷滑腻的缠绕之力震得一滞!
锵!
锁链与布条相撞,竟发出金铁交鸣般的脆响!布条被蕴含镇封之力的锁链震得倒卷而回。林见深抓住这瞬间的空隙,左手从皮囊中抽出一枚约三寸长、通体黝黑的特殊镇钉!
“封!”
锁链在压制旗袍主体,左手镇钉带着凝聚的力量,狠狠刺向旗袍胸口那最为邪异的鸟纹中心!
旗袍仿佛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,剧烈挣扎、扭曲!整个衣料如同沸腾的血水般涌动,更多的猩红布条试图分裂出来阻挡!
但林见深的速度更快!他身形微侧,避开另一道袭来的布条,左臂肌肉贲张,无视左肩撕裂般的剧痛,将全身的力量和血脉的镇封意志,尽数灌注于这一钉之上!
咄!
一声沉闷的钉子钉入朽木的声音响起!
镇钉精准无比的穿透了旗袍胸口那扭曲鸟纹的“心脏”位置,深深钉入了林见深不知何时已放在地上的槐木板中!木板上用朱砂混合着特殊矿物颜料描绘着繁复的封印纹路。
“呃——!!!”
被钉住的旗袍疯狂的扭曲、抽搐、鼓胀!猩红的绸缎上黑气翻涌,那鸟纹更是仿佛要活过来一般挣扎扭动,散发出滔天的怨毒和不甘!一股强大的反震力量顺着镇钉和锁链传来,震得林见深虎口发麻,左肩伤口处更是传来撕裂般的剧痛,几乎让他握不住锁链!
“给我…定!”林见深双目怒睁,额头青筋暴起,嘴角甚至渗出了一丝鲜血。他强行催动近乎枯竭的血脉之力,右手锁链死死绞住旗袍主体,压制其分裂,左手死死按住那枚震颤不休的镇钉!
这场无声而凶险的角力只持续了不到十秒,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。
终于,旗袍的挣扎幅度越来越小,鼓胀的绸缎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萎靡下去。那凄厉的尖啸也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呜咽,最终彻底消散。翻涌的黑气被强行压回布料之内,那扭曲的鸟纹也失去了光泽,变得死气沉沉。
随后林见深将猩红的旗袍,连同那枚将它死死钉在槐木板上的镇钉,以及缠绕其上的符文锁链,被迅速装入一个特制的铅灰色金属箱中。
处理完这些,他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,身体几不可察的晃了一下。脸色苍白,额头上全是冷汗,按住左肩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,指缝间隐隐有着血迹渗出。
江婉立刻上前扶住他,触手一片冰凉湿濡,全是冷汗。“见深!你的伤…”
“没事…”林见深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和嘶哑,他看了一眼被合上的金属箱,眼神凝重,“怨凶…接近高级。幸好发现的早,若让它再害几人,就麻烦了。”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这间阴冷的屋子。
然后便乘车离开了老楼,夜色降临,旧城区的灯光昏黄黯淡。江婉提着那沉重的金属箱,林见深走在她身边,步伐比来时沉重了许多,每一步都牵扯着伤痛。
不多时,二人回到老宅的书房,沉重的铅灰色金属箱,被暂时安置在书房一角的隔离架上,被金属箱包裹的那件被镇钉和锁链牢牢禁锢的血色旗袍,仍然在无声的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冰冷怨念。
即使隔着箱体和封印,那股浓烈的绝望气息,依旧若有若无的弥漫在书房空气中,让灯火都显得黯淡了几分。
林见深靠在宽大的圈椅里,肩头搭着一层薄薄的毯子,脸色依旧苍白,但是,比刚才在老楼时稍缓了一些。
他闭目调息,试图平复左肩伤口深处因强行催动力量而加剧的隐痛。江婉则坐在书桌旁,面前摆放着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和几份刚打印出来的资料,指尖在键盘上快速敲击,屏幕的光映亮了她专注而凝重的脸庞。
书房里很安静,只有键盘敲击声和两人轻微的呼吸声,以及那无形中从金属箱渗出的,令人不安的阴冷气息。
“查到了,”江婉的声音打破了沉寂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,“关于‘惜福旧衣’店老板的家族背景,还有那件旗袍可能的来历。”
林见深缓缓睁开眼睛,目光锐利的看向她的方向。
“店老板姓屠,往上追溯四代,他的高祖…是清末本地衙门有名的刽子手。”江婉将屏幕转向林见深,上面显示着一些模糊的旧档案记录和民间地方志的摘录。
“记录不多,但提到此人行刑手段干脆利落,甚至…有些残忍的‘讲究’。据说他行刑时会穿上一件特制的深色短褂,据传是为了‘镇煞’,但也有人说…是为了方便清洗喷溅的血迹。”
她的指尖划过一份口述历史的扫描件:“最关键的是这个,一位老城区百岁老人零星的回忆提到过,这个屠姓刽子手晚年似乎精神不太正常,总念叨着‘血债太多’、‘衣服缠人’之类的话。他死后,家里清理遗物,据说把他那件穿了多年、浸透人血的短褂改成了…一件女式旗袍?说是给家里某个女性长辈穿了,是想‘压一压煞气’还是‘废物利用’?具体原因不明,但结果…那女性长辈没多久就上吊自尽了。旗袍后来几经辗转,下落不明,直到后来,出现在‘惜福旧衣’店的清仓衣物里。”
书房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又下降了几度。金属箱的方向,那股冰冷的怨念似乎隐隐波动了一下。
“刽子手的罪衣…浸透受刑者的血与怨…改制为旗袍…”林见深的声音低沉沙哑,带着一种洞悉根源的沉重,“百年沉淀,怨念非但未散,反而在改制、易主、乃至最后被当作廉价衣物出售的过程中,不断吸收新的负面情绪,恐怕不止来源于受刑者的瞬间恐惧,更有那位穿着它上吊的女性的绝望,以及…后来不知多少接触过它的人沾染的晦气。”
他看向那个铅灰色的箱子,眼神之中带着些许凝重:“典型的‘怨凶’。由最浓烈的死亡怨念与血腥残酷的历史结合,再历经岁月沉淀和后续负面事件的‘喂养’,最终成为一件凶物。”
江婉认真记录着,同时问道:“和戏服比呢?感觉它们的攻击方式很一样,但…为什么等级不一样。”
林见深靠在椅背上,指尖无意识的按着隐隐作痛的左肩,条理清晰地分析道:“核心在于‘显形’与‘主动物理攻击或操控’。这件旗袍,显形程度不是很高,能实体化移动,操控自身布料进行直接、致命的物理攻击,甚至能分裂部分攻击,攻击方式隐蔽诡异。它的危害范围相对集中,主要锁定直接接触者,通过物理绞杀和精神窒息幻象双重打击致人死亡。但它尚未形成稳定的‘领域’能力,即无法大范围扭曲环境或强制拉入多个目标。”
他停顿了一下,脑海中闪过西厢那扇巨门后逸散的寒气和无处不在的精神低语:“而戏服,是厉凶,它的显形更偏向于‘精神投影’和‘环境侵蚀’,物理攻击方式相对单一。然而,它的精神污染能力极强,能覆盖整个西厢区域,制造幻听、幻视、侵蚀意志,甚至扭曲空间感,这是其‘领域’雏形的体现。它的危害范围更广,影响更深,也更难防范,尤其是在其主场。”
“所以,”林见深总结道,目光深邃,“力量的表现形式、强度、影响范围、精神污染的侧重,都存在很大的浮动空间。我们可以将其粗略细分为‘低’、‘中’、‘高’三等。”
他拿起一支笔,在江婉摊开的笔记本上简单勾勒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