诡藏室的月度维护工作虽然暂时缓解了内部的压力峰值,但那座古老建筑本身却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声。这座建筑历经岁月沧桑,原本就已经有些摇摇欲坠,而连续封入的多个“诡物”更是让它雪上加霜。
在这些“诡物”中,尤其是刚刚封藏进去的枕头、凶剪和那批被强行拆散的音簧。它们的存在给诡藏室带来了巨大的冲击,在诡藏室内激起层层涟漪,并不断扩散开来。
这些涟漪最终清晰的反映在了老宅的日常起居之中。原本相对平静的生活被打破,各种奇怪的现象开始频繁出现。
而这一切,都在逐渐侵蚀着那份曾经被林见深小心翼翼维持的脆弱平衡。他原本以为通过月度维护可以暂时稳住局面,但现在看来,这种平衡正被推向一个更加微妙的临界点,稍有不慎,就可能引发一系列无法预料的后果。
以前,老宅夜间的“脚步声”更像是一种模糊的空间错位回响,难以辨别来源和方向,更像是宅邸本身在“呼吸”。但如今,情况变了。
江婉不止一次在深夜被惊醒。那声音不再是若有若无,而是变得清晰、沉重、带着一种实质感。有时是缓慢的拖沓;有时是急促的脚尖的碎步,从走廊的一头快速移动到另一头。最让她头皮发麻的一次,是她半夜醒来,清晰的听到那脚步声停在了她卧室的门外!
在那个寂静的夜晚,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,甚至连一丝风都没有。然而,门外却传来了一阵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。这声音透过门板,清晰的传入她的耳中,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东西正静静地站在那里,一动不动的“聆听”着房间内的动静。
她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,双手紧紧握着胸前的“沉心坠”和“镇魂铎”,这两件宝物是她的护身符,能够给她带来一些心理上的安慰。她能感觉到它们传来的冰凉警示,似乎在告诉她门外的那个东西充满了危险。
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,那呼吸声却始终没有停止,反而变得越来越沉重,让人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压迫感。她的额头渐渐渗出了汗水,身体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。
不知过了多久,终于,那脚步声再次响起,缓慢而迟疑,那个东西极不情愿离开这里。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,那脚步声渐行渐远,但她却能清楚的听到它在每一步之间的停顿,这种感觉远远超过了她以往任何一次的“幻听”。
还有老宅那些古老的砖墙和木饰板,也开始呈现出更明显的异状。原本偶尔在潮湿角落出现的暗色湿痕,如今范围明显扩大了好几倍。
不仅在阴暗的角落里,那些光线相对较好的地方,比如书房和走廊的墙面上,也开始渗出一种粘稠的液体。这些液体缓慢的流下,在墙面上留下一道道丑陋的污迹。
与普通的水渍不同,这些液体在干燥后并没有留下盐霜,而是形成了一种颜色更深沉的污渍。这种污渍散发着一种极其微弱的腐朽气味,让人闻了感到有些不适。
佣人张婶用特制的吸附布小心擦拭,但新的污渍很快又会在别处渗出,仿佛老宅的伤口在持续溃烂,渗出带着怨念的脓血。
对江婉而言,影响最直接也最令人心神不宁的,就是书房里的“低语”了。
以前,那只是模糊的背景噪音,如同信号不良的收音机杂音。但现在,当她独自在书房查阅资料或整理线索时,那声音变得稍微清晰了一点。不再是纯粹的杂音,而是能勉强分辨出一些破碎的词句,夹杂在断断续续的嘶嘶声中:
“…好…痛…”
“…为…什么…”
“…不…放…过…”
“…冷…好冷…”
这些词句断断续续,音调扭曲变形,充满了无尽的痛苦、迷茫、以及一种刻骨的怨毒!它们不是在耳边响起,更像是直接钻入了脑海之中,在意识的边缘反复回荡。每一次清晰的词句传来,都刺入江婉的神经,让她难以集中精神,心绪不宁,甚至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和寒意。
她只能更频繁的摩挲胸前的“沉心坠”,依靠它那持续传来的沉静凉意来勉强抵御这无孔不入的精神侵扰。
作为老宅的主人,林见深对这一切变化的感知最为深刻。他在宅邸中行走的频率并未增加,但停留“感应”的次数和时间,却明显增加了很多。
他可能会在穿过某个回廊时,毫无征兆的停下脚步,手指轻轻按在渗出污渍的冰冷墙面上,闭目凝神,眉头紧锁,仿佛在倾听墙壁深处传来的呻吟或低吼。
他会在深夜,独自站在发出过清晰脚步声的走廊中央,一动不动,周身气息沉凝到极致,与整个老宅的空间产生着某种无形的共鸣,探测着那游荡“脚步”的源头和轨迹。
在书房,当江婉被那些破碎的低语搅得心神不宁时,她偶尔抬头,会发现林见深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,目光锐利的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,最终落在那一排排书架上,眼神幽深。
老宅的日常,笼罩上了一层更加浓厚的阴霾。那些细微的异常,无声的宣告着这座古老宅邸所承受的压力已然逼近极限。
每一次清晰的脚步声,在寂静的走廊里发出清脆的回响,都让人毛骨悚然。
而每一句钻入脑海的低语,萦绕在耳边,挥之不去,让思维逐渐混乱,陷入恐惧和绝望的深渊。
那些被封禁的凶物,正用它们的力量和怨念,持续的冲击着封印。那封印就像是一道脆弱的防线,随时都有可能被突破。
平衡的天平在危险的边缘摇摆,而维系它的林见深,肩上的担子也愈发沉重。他不仅要面对来自凶物的压力,还要承受着各种的痛苦。空气中弥漫着混杂封禁物的“低语”和令人不安的沉重压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