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露凝在草叶上,像撒了一地碎星。林羽压了压腰间的长刀,指尖在刀柄的缠绳上摩挲——还有三里地,就是李肃的主营。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三十名突击队员,每个人脸上都抹着黑灰,只留一双亮得惊人的眼睛,像蛰伏的狼。
“最后检查装备。”林羽的声音压得极低,只有身边的队长能听见。他抬手比出“噤声”的手势,指尖刚落下,就听见身后传来“咕噜噜”一阵乱响。
是块拳头大的青石,被个年轻队员踩松了土,正顺着斜坡滚向谷底。那声音在死寂的山林里格外刺耳,像根铁针戳破了紧绷的夜。
“糟了!”林羽猛地转身,瞳孔骤缩如针。他太清楚这声响意味着什么——李肃的营地外围,三步一岗五步一哨,巡逻队的耳朵比猎犬还灵。
“快藏!”他低喝一声,率先扑进旁边的灌木丛,长刀反手贴在脊背,枝叶瞬间将他吞没。队员们反应极快,眨眼间就散入四周的阴影:有人钻进岩缝,有人攀上老树,最年轻的那个新兵情急之下,竟掀起块松动的石板,整个人缩进了石下的土洞。
不过一息功夫,前方百米外就亮起了火把,橙红的光舌舔着黑暗,映出一队叛军的身影。领头的是个独眼汉,脸上横着一道从眉骨到下颌的疤,手里的狼牙棒拖在地上,划出刺耳的“吱呀”声。
“什么动静?”独眼汉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,“给我搜!仔细点,任何草窠都别放过!”
十五名叛军分散开来,火把的光在林间跳荡,照亮了挂着露水的蛛网,也照亮了突击队队员们紧绷的侧脸。林羽藏身的灌木丛前,正好走过两名叛军,他们的靴底碾过枯枝,发出“咔嚓”脆响,离他不过三尺远。
“头儿,会不会是山鼠?这林子夜里总有些畜生乱窜。”一个叛军挠着头,声音里带着懈怠。
“放屁!”独眼汉一狼牙棒砸在树上,震得几片枯叶落在林羽颈间,“山鼠能滚那么响的石头?定是林羽的人!找到了重重有赏,找不到仔细搜!”
林羽的心沉到了谷底。他看见离自己不远的老槐树上,队员阿武正像只蝙蝠似的贴在树杈上,火把的光扫过他的裤脚,惊得他屏住了呼吸,指节因用力抓着树皮而发白。
更危险的是那个缩在石下的新兵。一名叛军正好站在石板旁系鞋带,火把垂在身侧,橙红的光透过石缝渗下去,能清晰照见新兵紧咬的嘴唇。
“这边!”突然有人高喊,林羽猛地转头,只见离他十米外的蕨类丛中,一名队员的刀鞘不慎露了出来,被火把照得发亮。
“抓住他!”独眼汉嘶吼着冲过去,狼牙棒带起呼啸的风声。
“动手!”林羽再也按捺不住,长刀如闪电般出鞘,寒光劈开夜色,瞬间抹过两名叛军的咽喉。他足尖一点,借力扑向独眼汉,刀风直逼对方面门:“缠住他们!别让放信号箭!”
三十名队员如猛虎出闸,从四面八方扑了出来。阿武从树上跃下,腰间短斧旋出个漂亮的弧,劈断了一名叛军的手腕;石下的新兵也猛地掀翻石板,将那名系鞋带的叛军撞得脑浆迸裂。
林间瞬间炸开混战。叛军的惨叫、兵器的碰撞、火把倒地的闷响交织在一起,惊起一片宿鸟,扑棱棱的翅膀声在夜空中回荡。
独眼汉躲过林羽的长刀,狼牙棒横扫过来,带着要将人砸成肉泥的狠劲:“林羽!你敢闯老子的地盘!”
“你的地盘?”林羽冷笑一声,刀势陡然变快,刀刀不离对方要害,“今夜就踏平它!”他故意卖个破绽,引诱独眼汉挥棒砸来,趁机矮身旋踢,正中对方膝盖。
“咔嚓”一声脆响,独眼汉单膝跪地,林羽的刀已经架在他脖子上:“说!李肃的主营布防在哪?”
“呸!”独眼汉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,“老子死也不说!”
林羽眼神一冷,刀锋微沉,割破了对方的皮肤:“不说?那就看着你的人死光。”
此时叛军已被斩杀过半,剩下的几个也被队员们缠住,眼看就要丧命。独眼汉看着满地的尸体,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低吼,终于咬着牙道:“主营在山坳里!有三道铁丝网,暗哨在……”
话未说完,一支冷箭突然从斜刺里射来,精准穿透了他的咽喉。林羽猛地转头,只见远处山脊上,一道黑影闪过,手里还握着张弓。
“有暗哨!”林羽低喝,长刀反手一挑,将另一支射来的冷箭劈成两半,“撤!按原计划分头走!”
队员们立刻会意,迅速分成三队,朝着不同方向突围。林羽看着独眼汉死不瞑目的眼睛,又望了眼山脊上消失的黑影,眉头紧锁——看来李肃早有防备,这场突袭,比想象中更凶险。
他挥刀斩断一根火把,火星四溅中,带领队员们钻进更深的黑暗。夜风吹过,带着浓重的血腥味,远处隐约传来集结的号角声,像一头苏醒的巨兽,在黑暗中张开了獠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