烛火将林羽的影子钉在帐壁上,他指尖捏着枚青铜令牌,令牌上的狼头纹路被摩挲得发亮。帐外传来巡夜的梆子声,三更了——藩国使者离开已有两个时辰,按约定,此刻他们该在营地外围布下第一道暗哨。
“将军,令牌都刻好了。”王将军捧着个木盒进来,里面码着二十枚令牌,每枚背面都刻着极小的“羽”字,需凑到烛火下才能看清,“负责联络的弟兄都挑好了,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,嘴巴比石头还严实。”
林羽拿起一枚令牌,冰凉的金属触感顺着指尖蔓延:“让他们把令牌缝在衣领里,夜里换岗时,要能背出对方的生辰——这是第二道验。”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帐外的黑暗,“再调十只信鸽,单独养在中军帐后,吃食里掺点蒙汗药,除了驯养人,谁碰谁迷糊。”
王将军刚领命要走,帐外突然响起羽箭破空声,紧接着是亲兵的闷哼。林羽猛地拔刀,帐帘已被一箭射穿,箭尾还缠着张纸条。
“将军小心!”王将军扑过来挡在林羽身前,却见纸条上歪歪扭扭写着:“藩国营地有叛军细作,右营第三帐。”字迹潦草,墨色深浅不一,像是急着写完。
林羽捏着纸条,指尖在墨迹上捻了捻——是新鲜的松烟墨,藩国军队用的正是这种。他突然笑了:“有意思,藩国将军倒比我想的更谨慎。”
此时的藩国营地,右营第三帐正亮着灯。藩国将领站在帐外,听着里面传来的鼾声,突然挥手:“搜!”
士兵们破门而入时,那打鼾的士兵猛地惊醒,手往枕下摸去——那里藏着把淬毒的匕首。可还没等他摸到,就被按倒在地,嘴里塞满了布团。士兵从他靴底搜出块羊皮,上面画着藩国营地的布防图,角落还盖着叛军的朱印。
“拖去后山,喂狼。”藩国将领的声音冷得像冰,“记住,对外只说这人擅离职守,被军法处置了。”
处理完细作,藩国将领立刻让人放出三只信鸽——按约定,这是“清理内鬼”的信号。义军营帐内,林羽看着信鸽落在窗台上,爪子上绑着的小竹筒里,是藩国新拟的联络暗号:以三短一长的鹰啼为急报,两短两长为平安,长鸣三声则是“有诈”。
“将军,藩国动作够快的。”王将军看着暗号,“要不要也查查我们营里?”
林羽摇头,从箭囊里抽出支箭,搭在弓上:“不必。你带五十人,去营外那片酸枣林,见着穿灰衣、腰缠红绳的,直接射下来——那是叛军与细作接头的记号。”
天刚蒙蒙亮,酸枣林里就传来几声惨叫。王将军提着颗人头回来,那人发髻里藏着半截与藩国细作同款的羊皮:“将军,果然抓着了,还搜出这个。”
林羽展开羊皮,上面是义军的布防图,显然是营里有人泄露。他盯着图上被圈出的粮仓位置,突然冷笑:“把管粮仓的张校尉叫来。”
张校尉进来时,腿肚子直打颤。林羽将羊皮扔在他面前:“认识吗?”
张校尉脸色煞白,“噗通”跪倒:“将军饶命!是叛军抓了我老娘,我才……”
“晚了。”林羽挥挥手,“拖下去,军法处置。”他看着张校尉被拖走,声音冷得像淬了冰,“传令下去,所有将领的家眷,即日起迁入中军帐附近的小院,由亲兵看管——美其名曰‘保护’,实则看住他们,断了叛军的要挟之路。”
藩国营地很快收到消息,藩国将领看着密信,对心腹道:“林羽这招够狠,连自己人都防着。”他提笔在信上批复:“我军效仿之”,随即让人送去义军营地。
当夜幕再次降临时,两军营地都安静得可怕。义军的巡逻队换成了面生的面孔,藩国的岗哨则背对着营地,只盯着外围——这是约定好的“内紧外松”,让叛军以为防备松懈,实则暗处的弓箭手早已拉满了弓。
林羽站在了望塔上,望着藩国营地的方向。那里偶尔传来几声鹰啼,三短一长,是在报“一切就绪”。他回头看向自己的营地,粮仓外多了几堆篝火,看似守卫不严,实则火堆后藏着绊马索和陷坑。
“将军,都安排好了。”王将军上来时,带着股血腥味,“张校尉的同党也揪出来了,一共七个,全处理了。”
林羽点头,从怀里掏出半块玉佩,另一半据说在藩国将领手里——这是最终确认合作的信物,需双方将领亲自对接时拼合。他摩挲着玉佩上的缺口,低声道:“就等明日午时,在鹰嘴崖交换信物了。”
夜风卷起他的披风,猎猎作响。远处的叛军营地亮着稀疏的灯火,谁也不知晓,这看似平静的夜晚里,两张密不透风的网,已悄然收紧。而那即将交换的半块玉佩,将是点燃这场决战的火星。
天快亮时,藩国营地突然传来一阵骚动。林羽握紧腰间的刀,却见三长两短的鹰啼划破夜空——是“虚惊一场”。原来有个士兵起夜时走错了路,被当成细作抓了,审明后才放了。
“看来,连老天爷都在帮我们。”林羽望着渐亮的东方,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。
这场暗布的罗网,终于要开始收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