软剑的寒光擦着苏烈咽喉掠过,带起的血珠滴在他胸前的护心镜上。那消瘦者的手腕又在抖——这次林羽看得真切,不是蓄力,是旧伤复发时的痉挛。
“苏烈!他左腕废过!”林羽的吼声劈开混战的喧嚣。苏烈猛地矮身,长枪扫向对方下盘,果然见那软剑的攻势迟滞了半瞬——就是这半瞬,长枪已挑破对方的袖口,露出腕骨上狰狞的疤痕。
“找死!”消瘦者的剑突然暴涨三尺,剑气在苏烈肩头撕开血口。但他退得太急,撞进了义军的枪阵。林羽早让人布好了“梅花阵”,七杆长枪同时从不同角度刺来,软剑再诡谲,也挡不住这密不透风的攒刺。
“噗嗤!”
三杆长枪透体而过的瞬间,消瘦者的软剑突然转向,竟抹向自己的脖颈——宁死不投降。
另一边,魁梧大汉的大斧正劈碎第三面盾牌。他每劈一次,脚下的土地就陷下去半寸,粗重的喘息声隔着三十步都能听见。林羽数着他的呼吸节奏:劈斧时吸气,收斧时呼气,转身的瞬间会停顿三次——那是旧伤在腰侧的缘故。
“弓手!射他腰侧的铜环!”
三支火箭破空而来,精准地钉在大汉束腰的铜环上。火油顺着衣甲缝隙渗进去,“腾”地燃起火焰。大汉惨叫着去扑火,转身的刹那,七八个义军士兵突然扑上来,用铁链缠住他的斧柄。
“起!”
铁链猛地绷紧,二十名士兵拽着铁链往后倒,竟将这铁塔般的汉子拽得一个趔趄。苏烈的长枪恰在此时刺穿他的腰侧旧伤,大汉的吼声戛然而止,眼中的赤红迅速褪去,露出一丝清明——狂血丹的药效过了。
蒙脸人突然消失在人群中。判官笔的笔尖沾着血,下一个瞬间已出现在林羽身后三尺。林羽早从他紊乱的气息里预判了轨迹,反手将身边的断矛掷出。
“铛!”
判官笔格断断矛的刹那,蒙脸人突然剧烈咳嗽——又是林羽算准的破绽:他每用一次“影遁”,都会引发肺疾。林羽扑过去时,正撞见对方咳出的血沫染红了黑布。
“你是‘鬼笔’张?”林羽的剑抵住他咽喉,“三年前被你灭门的王家,还有个遗孤在我营里。”
蒙脸人突然僵住。就是这瞬间的失神,义军士兵已将他按倒在地。扯下黑布的刹那,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——那张脸布满了烫伤的疤痕,竟是江湖上早已传闻死去的“铁面判官”。
“他不是顽固势力的人。”苏烈捂着肩头走来,“是被胁迫的,后颈有傀儡蛊。”
林羽的剑收了半寸。此时战场的风向已变,失去高手的江湖人阵脚大乱,义军的梅花阵如同一把旋转的利刃,将他们切割成碎片。
“吹号!收阵!”
号角声穿透硝烟时,林羽突然注意到“鬼笔”张的指尖在地上划着什么。是个“粮”字,还没写完就被士兵按住。
“说!”林羽踩住他的手腕,“谁派你来的?”
张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,傀儡蛊在皮下蠕动,凸起一个个狰狞的包。他拼尽最后力气,用染血的手指指向西北方——那里是朝廷禁军来的方向。
林羽的眼神骤然变冷。他突然想起陈长老说过的话:江湖盟会里,藏着朝廷的眼线。
“苏烈,”他转身望向那面染血的义军旗,“加派三倍岗哨,重点盯防西北方向。”
朝阳正从地平线升起,将战场照得一片血红。林羽的剑插在地上,剑穗上的血珠滴进泥土里,晕开细小的涟漪。他知道,这些江湖高手只是前菜,真正的硬骨头,还在后面。
那面绣着“清”字的黄旗,已经越来越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