帐内烛火摇曳,映得林羽指尖的兵戈图微微发亮。他对着沙盘上的攻防路线反复推演,眉峰拧成一道深痕,全然没注意到帐中将领们的异样——原本热烈的讨论声早没了踪影,有人垂着眸捻着袖角,有人频频望向帐帘,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忧虑。
“呼——”一阵穿堂风卷进来,帐帘“啪”地撞在木柱上。林羽这才抬眼,目光扫过噤声的众人,沉声道:“诸位神色不对,可是有话瞒着本将?”
死寂片刻,副将李猛攥着拳上前一步,声音压得极低:“将军,粮草出问题了。往日三日能到的补给,这次五日了还没踪影,派去探查的斥候也没传回消息。”
“什么?”林羽猛地站直身,指节叩在沙盘边缘,发出清脆的声响,“粮草乃军中命脉,怎会无故延迟?”
话音未落,帐外传来士兵的窃窃私语,风里裹着“反了”“通叛军”的碎词,像针一样扎进帐内。林羽脸色一沉,掀帘大步出去,寒声喝问:“军营之中,妄议军机者按律当斩!都在嚼什么舌根?”
士兵们吓得“噗通”跪倒一片,头埋得极低,没人敢应声。林羽盯着他们瑟缩的背影,心猛地一沉——粮草迟滞、军中流言,这两件事凑在一起,绝不是巧合,分明是有人故意搅局。
他转身回帐,烛火下脸色愈发凝重:“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,想断我粮草、乱我军心。张弛!”
“末将在!”亲信张弛立刻上前。
“你带两队心腹,一队去查粮草运输路线,从出发地到必经驿站,挨处问;另一队去城镇里探流言源头,尤其是客栈、酒馆这些人多口杂的地方,务必查清楚是谁在散布谣言。”林羽语速极快,眼神锐利如刀,“记住,行事隐蔽,别打草惊蛇。”
张弛领命而去,快马加鞭赶到粮草出发的青溪镇。往日车水马龙的粮道如今冷冷清清,他扮成货郎走进镇口的酒馆,刚坐下就听见掌柜唉声叹气。“掌柜的,瞧您这模样,是出啥烦心事了?”张弛斟了杯酒递过去。
掌柜警惕地看了他一眼,压低声音:“客官是外乡人吧?前些天夜里,一群黑衣人劫了粮队,杀了好几个押运兵,下手狠得很!我听他们互相喊‘郑公公的令’,谁敢多问啊?”
张弛心头一震,又问清黑衣人的装束——玄色劲装、腰间绣银蛇纹,立刻策马赶往附近的柳河镇——那里是流言传得最凶的地方。他换了身粗布衣裳,混进一家客栈,刚上楼就听见包厢里的喧闹:“那林羽就是个反贼!跟叛军勾着要夺皇位,咱们等着看他倒台吧!”
“可不是嘛,”另一个声音接话,还拍了拍怀里的银子,“只要把这消息传出去,郑公公还能少了咱们的赏钱?”
张弛攥紧腰间的短刀,强压着怒火退出去,翻身上马直奔军营。
“将军,查清楚了!”张弛掀帘而入,将查到的线索一五一十禀报,“粮队是郑公公派黑衣人劫的,流言也是他让人散布的,还提到‘朝中权贵’,看样子是有人跟宦官勾结,想坏咱们义军的事!”
林羽一拳砸在案上,烛台晃得火星四溅,眼中寒光乍现:“郑阉贼!竟敢勾结权贵,断我后路!”但他只怒了片刻,便俯身按住沙盘,指尖划过标注“粮草中转站”的木牌,很快冷静下来,“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——叛军三日内必来攻城,咱们得先解燃眉之急。”
他抬头看向帐中将领,语速沉稳:“李猛,你立刻带一队人,装作押运‘新粮’的队伍,走旧粮道,故意露行踪,引黑衣人现身;王参将,你率人悄悄绕去粮道侧翼的山林,等黑衣人动手,就前后夹击,抓几个活口当证据;剩下的人跟我守营,同时传令下去,就说粮草明日就到,稳住军心——至于郑公公的阴谋,等抓住活口,咱们再一并算账!”
将领们原本悬着的心,听他条理清晰的部署后顿时落地,齐声应道:“末将领命!”
帐外的风还在烈吹,旗帜猎猎作响,却不再是此前的惶惶预兆。林羽望着沙盘上逐渐清晰的破局路线,眼神坚定——郑公公想断他粮草、乱他军心,那他就将计就计,用一场“瓮中捉鳖”,揭开这背后的阴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