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天后清晨,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还没散尽,小李就攥着皱巴巴的审讯记录闯了进来,额角的汗顺着鬓角往下滑 —— 他熬了整整两夜,眼底的红血丝像细密的蛛网。“陆队,张诚终于招了!” 他把记录往床头柜上一放,声音里带着难掩的疲惫,却又透着股兴奋,“这小子一开始嘴硬得很,说自己就是个跑腿的,连‘老 K’的名字都不肯提。直到我们拿出他藏在郊区仓库里的半箱文物残片,又提了他老家生病的母亲,他才垮了,哆哆嗦嗦把底都交了。”
陆沉撑着胳膊坐起来,输液管随着动作轻轻晃动。他指尖划过审讯记录上 “跨国文物走私团伙总部在国外小岛” 那行字,眼神骤然锐利起来,指节不自觉地攥紧,连带着手背上的针眼都泛了点红:“老 K?” 这个名字像根细刺,扎进他脑海里 —— 半年前那起未破的古墓被盗案,卷宗里也曾隐晦提过一个 “神秘头目”,当时线索断了,没想到竟在这儿接上了,“张诚没说他的声音特征?比如有没有口音,或者说话习惯?”
“没。” 小李重重摇头,往椅子上坐了半截又直起来,“张诚说每次通电话,那边的声音都像蒙在棉絮里,又尖又哑,听不出男女,更别说年龄了。他甚至怀疑‘老 K’每次用的不是同一个设备 —— 有时候背景里有海浪声,有时候又能听到机械运转的噪音。但有个关键信息:下周末,‘老 K’要去国外的‘凡尔赛古董拍卖会’,说是要和几个大客户碰面,还得敲定下一批文物的运输路线。”
“凡尔赛拍卖会?” 苏衍刚端着温水进来,听到这话眼睛 “唰” 地亮了,他把水杯递到陆沉手里,指尖在床头柜的地图上快速划了个圈,“我上个月看国际刑警的通报,这个拍卖会表面正规,背地里一直帮走私团伙牵线。他们的安保系统是欧洲顶尖的,但只要能混进去,找机会接近‘老 K’不难 —— 我之前研究过他们的竞拍流程,VIp 客户会在二楼包厢,人少,方便观察。”
陆沉盯着地图上标红的 “拍卖会酒店”,指节轻轻敲击桌面:“那就兵分两路。小李,你和小赵带一队人,去港口蹲守 —— 张诚说下批文物从咱们市港口运出,你们提前摸清运输车辆的型号,在集装箱堆场周围布控,最好能抓活的,从运输人员嘴里套更多线索。” 他顿了顿,刚想再说自己也去,就被苏衍按住了手腕。
“你不能去。” 苏衍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,他把医生刚送来的复查报告递过去,“昨天医生还说,你肋骨骨折的地方刚长好点,要是遇到冲突,稍微用力就可能移位。港口那边鱼龙混杂,运输的人说不定带了家伙,你在局里指挥最稳妥。”
陆沉看着报告上 “需静养一月,避免剧烈活动” 的字样,又抬眼撞进苏衍担忧的眼神 —— 那眼神里藏着后怕,他还记得上周抓捕张诚时,陆沉为了替他挡刀,被对方用美工刀划了道深可见骨的口子,现在腰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。他攥了攥苏衍的手,最终还是松了劲:“好,我在局里盯着。但你们记住,一旦发现情况不对,先撤,别硬拼 —— 文物能再追,人不能出事。”
第二天上午,刑侦队的会议室里飘着咖啡的苦味。小赵把港口的卫星图铺在桌上,手指点着几个红点:“这三个是集装箱的出入口,我们查了近一周的物流记录,下周末会有一批标注‘陶瓷制品’的集装箱从这儿运走,目的地就是张诚说的那个小岛。我们打算在 2 号出口设路障,再派两个人伪装成搬运工,盯着集装箱的装卸。”
另一边,苏衍正对着电脑和国际刑警的汤姆视频。屏幕里的汤姆穿着深灰色西装,袖口别着枚小小的银色徽章,他把拍卖会的资料发给苏衍:“酒店在尼斯的海滨区,叫‘蓝色港湾’,拍卖会在三楼的宴会厅。我们查到‘老 K’会竞拍一件唐代邢窑青花瓷瓶,瓶身上有缠枝莲纹,是这次的压轴品 —— 他已经提前交了两百万欧元的保证金,肯定会到场。”
“安保呢?” 苏衍端起咖啡抿了一口,眉头微蹙。
“宴会厅门口有三道安检,会查身份证和邀请函,里面还有十几个保镖,都配了电击棍。” 汤姆顿了顿,又补充道,“我们会给你做个假身份,叫‘陈默’,是香港的古董商,名下有两家画廊 —— 资料已经发给你了,你得记熟。另外,我们派两个队员跟你一起去,一个伪装成助理,一个伪装成司机。”
晚上八点,苏衍提着保温桶走进医院病房。陆沉正靠在床头,手里拿着那本审讯记录,指尖在 “老 K” 的名字上反复摩挲。听到脚步声,他赶紧把记录塞到枕头底下,却还是被苏衍抓了个正着。
“又偷偷看资料?” 苏衍把保温桶打开,一股粥香飘了出来 —— 是小米粥,还卧了个鸡蛋,“医生说你得好好休息,别总想着案子。” 他把粥碗递到陆沉手里,又拿出手机,翻出拍卖会的照片,“你看,这就是那只青花瓷瓶,考古队说它应该是从陕西的一座唐墓里盗出来的,去年那座墓被盗时,还丢了一批竹简。”
陆沉喝着粥,眼神落在照片上,声音轻了些:“你们到了那边,多留意周围的人 ——‘老 K’既然这么神秘,肯定不会一个人来,说不定身边跟着好几个保镖。要是在拍卖会上没找到机会,别急,等他离开酒店再动手,人少的地方更安全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 苏衍坐在床边,帮陆沉掖了掖被角,“你在局里也别太累,小赵和小李会随时跟你汇报港口的情况。我已经跟局里的同事说了,让他们每天给你送三餐,你要是不舒服,立刻给我打电话。”
陆沉点点头,看着苏衍收拾保温桶的背影,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 —— 有担心,有信任,还有股说不出的踏实。窗外的夜色渐浓,远处的路灯亮着暖黄的光,他知道,下周末的行动注定凶险,但只要他们拧成一股绳,就一定能把那些走私犯绳之以法,把属于国家的文物追回来。
苏衍走到门口时,又回头看了一眼:“好好休息,等我们回来给你带好消息。”
陆沉笑了笑,挥了挥手:“去吧,注意安全。”
门轻轻关上,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。陆沉拿起手机,翻出队员们的合照 —— 照片里的人都笑着,阳光落在他们肩上。他指尖在屏幕上轻轻碰了碰,心里默念:等这次案子结了,一定要带大家好好吃一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