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秋的晨露还凝在桃记小馆的窗棂上,苏软桃就抱着母亲的食谱坐在桌前,指尖反复摩挲着 “江南腌笃鲜” 那一页。食谱上母亲的字迹娟秀,旁注着 “鲜笋配咸肉,慢炖出白汤,江南春日最宜”,可眼下是深秋,京城别说新鲜咸肉,连能做出地道风味的腌肉铺都难找。
“姑娘,您又在琢磨新药膳啦?” 春杏端着刚煮好的桂花茶走进来,看到她对着食谱发呆,笑着把茶放在她手边,“这天儿渐冷,要是能喝上碗鲜鲜的白汤,客人肯定喜欢。”
苏软桃叹了口气,指尖划过 “咸肉” 二字:“可京城没有江南的咸肉,普通腌肉太咸,炖出来的汤会发苦,娘说过,腌笃鲜的精髓在‘鲜’,咸肉只能提味,不能抢了笋的清甜。”
正说着,门口传来熟悉的木屐声 —— 萧璟渊下朝了,手里提着个食盒,食盒上还冒着淡淡的热气。他走进来,看到桌上摊开的食谱,眼睛一亮:“想做腌笃鲜?”
“你怎么知道?” 苏软桃抬头,惊讶地看着他。
“上次在江南,你娘做过一次,你说最喜欢喝那汤。” 萧璟渊把食盒放在桌上,打开一看,里面是块用棉纸裹着的咸肉,肉色鲜红,带着淡淡的酒香,“御膳房的张师傅是江南人,按江南古法腌的,我让他多腌了一块,想着你可能用得上。”
苏软桃拿起咸肉,凑近闻了闻,熟悉的酒香混着肉香,和母亲当年用的咸肉一模一样。她眼眶有点红:“阿渊,你怎么连这个都记得?”
“你的喜好,我都记得。” 萧璟渊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,“走,去厨房试试,我帮你打下手。”
厨房的灶台早已擦得锃亮,苏软桃从竹筐里拿出春笋 —— 是吴老板昨天送来的江南春笋,用松针捂着,还保持着新鲜。她拿起菜刀,准备切笋,萧璟渊却先一步接过刀:“我来切,你教我怎么分辨老嫩。”
“笋尖三寸最嫩,中间部分可以切片,根部要去掉,不然炖不烂。” 苏软桃站在他身边,指尖轻轻碰了碰笋尖,“你看,这个笋尖捏着软,就是新鲜的,要是硬邦邦的,就老了。”
萧璟渊点点头,按着她的说法切笋,刀工虽不如她熟练,却切得整齐。阳光透过厨房的窗户洒进来,落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,苏软桃赶紧缩回手,耳尖泛红,假装去洗咸肉。
萧璟渊看着她的背影,嘴角忍不住上扬,手里的刀却没停,把笋切好后,又按她的吩咐把咸肉切成薄片,码在盘子里。苏软桃把咸肉放进温水里泡了泡,去掉多余的盐分,然后和春笋一起放进砂锅里,加了足量的清水,大火烧开后转小火慢炖。
“娘说,炖腌笃鲜不能盖严锅盖,要留条缝,让蒸汽散出去,汤才会清亮。” 苏软桃坐在小板凳上,看着砂锅里的水渐渐泛白,轻声说,“小时候每到春天,娘都会炖这个汤,我就坐在灶台边,等着喝第一碗,娘总说‘慢工出细活,好汤要等’。”
萧璟渊也坐在她身边,听着她讲江南的往事,眼底满是温柔:“以后每年春天,我都陪你炖腌笃鲜,用江南的春笋,江南的咸肉。”
不知过了多久,砂锅里的汤终于炖成了奶白色,春笋的清香混着咸肉的鲜味,飘满了整个厨房。苏软桃盛了一碗,递到萧璟渊面前:“快尝尝,看看有没有江南的味道。”
萧璟渊喝了一口,鲜美的汤汁在舌尖散开,春笋脆嫩,咸肉鲜香,一点也不输他在江南喝到的。他点点头:“比宫里御厨做的还鲜,软桃,你的手艺真好。”
苏软桃笑着说:“是你的咸肉好,要是没有这个,我也做不出这个味道。” 她把碗里的咸肉夹给萧璟渊,“你多吃点,补补身子,每天上朝肯定很累。”
萧璟渊接过咸肉,心里暖得发颤。窗外的阳光正好,厨房里的汤还在咕嘟咕嘟冒着泡,两人并肩坐着,像江南小馆里最寻常的一对情侣,没有摄政王和小厨娘的身份,只有满满的烟火气和温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