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凌夕抱着商时序逐渐冰冷的身体,陷入无边绝望的深渊时——
那道空灵却此刻充满了气急败坏情绪的声音,猛地从极高的天际炸响,清晰地传入凌夕耳中,甚至因为其剧烈的情绪波动,让战场上所有人都隐约听到了一丝蕴含着怒意的嗡鸣:
“不是早就警告过你了吗?!绝对不能改变关键节点的结局!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?!这下麻烦大了!!”
这声音如同最后一根稻草,压垮了凌夕紧绷的神经,却也让她如同溺水之人看到了唯一可能存在的浮木!
她猛地抬起头,泪水模糊的视线疯狂地扫视着天空,仿佛这样就能找到声音的来源。她再也顾不得任何骄傲、任何任性,用尽全身的力气,嘶哑地、卑微地恳求,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绝望:
“对不起!对不起!是我错了!是我一意孤行!是我没有听你的话!”
“你怎么惩罚我都可以!把我永远留在这里也好,让我承受任何痛苦都好!我罪有应得!”
“但是序序……序序是无辜的!她是被我牵连的!她是为了保护我才……求求你!求求你救救她!救救她好不好?!”
她的声音哽咽得几乎破碎,每一个字都像是用血泪挤出:
“求你……真的求你了……只要你能救她……让我做什么都行……求你了……”
她紧紧地抱着商时序,仿佛只要松开一点点,怀中的人就会彻底消失。那卑微到极致的哀求,那撕心裂肺的悔恨,让整个血腥的战场都为之动容。
就连暴怒中的白胡子,也暂时压下了对赤犬的杀意,凝重而带着一丝希冀地望向天空。
战国、卡普等海军高层面色无比凝重,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掌控。
艾斯怔怔地看着那个为了推开他而间接导致惨剧发生的女孩,看着她此刻崩溃哀求的样子,心情复杂到了极点。
路飞看着倒在地上的商时序和痛哭的凌夕,橡胶脸上充满了悲伤和无措。
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,等待着那神秘“管理员”的回应。
短暂的、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仿佛那高高在上的“管理员”也在权衡利弊,评估着这被彻底搅乱的局面。
终于,它的声音再次响起,带着一种极度不情愿和烦躁,却又似乎别无选择:
“麻烦!真是天大的麻烦!她的存在本身已经因为介入而变得极不稳定!救她……需要耗费的能量远超送你们回去!而且会对这个时空造成更大的扰动!”
凌夕的心随着它的话一点点沉入谷底,绝望如同冰水浇头。
但管理员的话锋似乎又微微一转,带着一种咬牙切齿的味道:“……但如果不救,任由她这个‘变量’死在这里,产生的悖论和时空乱流可能更糟糕!该死的!”
它像是在自言自语地飞速计算着什么,最终极不耐烦地吼道:“算了!就当是紧急漏洞修复!但这是最后一次!凌夕!记住你付出的代价!”
代价?什么代价?凌夕根本无暇思考,只要商时序能活,任何代价她都愿意支付!
“我答应!什么代价我都答应!求你快救她!”她几乎是尖叫着回应。
“哼!”管理员冷哼一声。
下一瞬间,一道柔和却异常明亮的白光毫无预兆地从天而降,精准地笼罩住倒在血泊中的商时序!
那光芒温暖而圣洁,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生机。在所有人惊骇的注视下,商时序胸前那恐怖的、被熔岩贯穿的巨大伤口,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愈合!苍白的脸颊重新浮现出血色,微弱到几乎消失的呼吸也渐渐变得平稳有力。
光芒持续了几秒,然后骤然消失。
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。
但商时序原本涣散的瞳孔重新聚焦,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,缓缓地、带着一丝茫然睁开了眼睛。她首先看到的是凌夕那张哭得乱七八糟、写满了狂喜和不敢置信的脸。
“……凌夕?”她的声音还有些虚弱,带着刚醒来的沙哑,“我……怎么了?”
“序序!序序!你醒了!你真的醒了!”凌夕猛地抱紧她,放声大哭,这一次是失而复得的极致喜悦,“太好了!太好了!对不起!对不起!”
商时序逐渐回想起昏迷前的一切,感受到身体竟然毫无痛楚,只有一种暖洋洋的疲惫感,她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。她抬起手,轻轻回抱住颤抖不已的凌夕,叹了口气,却什么也没说。
整个战场鸦雀无声。
死而复生?!
这简直是神迹!
海军们感到恐惧,海贼们感到震撼,所有人的世界观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。
白胡子看到“女儿”安然无恙,巨大的担忧终于放下,但看向天空的眼神却更加深邃。他洪亮的声音打破了寂静:“咕啦啦啦……不管你是谁,这份情,我记下了!”
管理员的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急躁响起,似乎刚才的“修复”消耗巨大:“少来这套!赶紧的!没时间了!扰动已经产生,我必须立刻把这两个‘bug’送走!否则大家都得玩完!”
它的话音刚落,还不等任何人反应——
笼罩住凌夕和商时序的白光再次亮起,比之前更加耀眼,甚至让人无法直视!
“等等!”凌夕猛地抬头,似乎还想对艾斯、对白胡子、对这个世界说什么。
但光芒骤然收缩!
瞬息之间,白光连同其中的两个身影——一个穿着染血白衣,一个穿着恢复如初的酒红睡衣——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仿佛她们从未出现过。
只留下尸横遍野的战场、目瞪口呆的众人,以及一个被彻底改变的——未知的未来。
马林梵多的风,依旧带着血腥味,呼呼地吹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