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阳光透过酒店窗帘的缝隙。
房间里,宋倩已经轻手轻脚地开始收拾行李,尽量压低声音,但拉链的细微响动和衣物摩擦的窸窣声,还是惊扰了浅眠的乔英子。
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,看见宋倩忙碌的背影:“妈,这大早上您干嘛呢?”
宋倩闻声回过头,见乔英子醒了,脸上立刻浮现温柔的笑意。
走到床边坐下,伸手轻轻抚摸着乔英子睡得有些凌乱的头发,歉意地说:“哎呀,还是把你吵醒了?”
乔英子下意识地从温暖的被子里伸出手臂,撒娇般地环抱住宋倩的腰,把脸在她身上蹭了蹭。
宋倩笑着打趣道:“都有男朋友的人了,怎么还跟没长大的小孩儿似的,跟妈妈撒娇呢?”
乔英子闭着眼,还没完全清醒,嘟囔着反驳:“你是我妈妈嘛~在你这里我永远都是小孩儿。”
这话听得宋倩宠溺的拍了拍她的背:“好啦好啦,快起床,整理一下,我们准备出去吃早茶了。你童阿姨他们估计也快好了。”
她说着站起身,继续刚才的收拾,一边整理一边念叨,“昨天光顾着......都没好好玩,今天得抓紧时间出去逛逛,买点特产什么的。快起来了,我们晚上的飞机,不然就没时间了。”
“晚上?”乔英子捕捉到关键词,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,揉着眼睛,一脸惊讶,“怎么这么快就回去?我们不是昨天才刚到吗?”
“你童阿姨和方叔叔公司都有事,请假不容易。能成也还有工作等着我呢。”宋倩解释道,把一件叠好的衣服放进行李箱。
乔英子愣了一下,忽然想起什么,迟疑地说:“可是......妈,我和方猴儿的机票......好像是订在后天的。”
宋倩正在拉行李箱拉链的手猛地一顿,惊讶的转过身:“你们俩要单独留在这儿?”
被宋倩这么直接地问出来,乔英子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,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被角,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
宋倩看着女儿这副羞怯又带着点期待的模样,先是微微一怔,随即转念一想,脸上的惊讶慢慢化为了理解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。
她重新走到床边坐下,语气变得温和而包容:“没事,妈妈知道了。是凡凡那孩子的话......妈妈还是放心的。”
乔英子听到妈妈这么说,心里一松,抬起头娇嗔地喊了一声:“妈!”脸颊却不由自主地飞起两朵红云。
宋倩看着乔英子这副小女儿情态,忍不住笑起来:“跟妈妈还害羞什么,来,悄悄告诉妈妈,你们......发展到哪一步啦?”
乔英子的脸瞬间红得更厉害了:“妈!您问什么呢......没有啦!就是...就是正常的谈恋爱...”
“好好好,不问了不问了。”宋倩见她羞得不行,见好就收,“快起来洗漱!再磨蹭早茶店要排队了!”
与此同时,在方家房间,类似的对话正以截然不同的风格上演。
方一凡穿着睡衣,头发睡得翘起一撮,正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刷手机,随口对正在收拾东西的父母说:“爸,妈,你们晚上先回去,我和英子后天才回。”
“什么?!”童文洁的声音瞬间拔高,“你和英子要单独留在这儿玩?!方一凡!你......”
她的话还没说完,就被旁边相对冷静的方圆打断了:“文洁,文洁,冷静,先冷静点。”
“你叫我怎么冷静?”童文洁又急又气,指着方一凡,“他都要和英子单独在这儿过夜了!这孤男寡女的......”
方一凡一脸不解加无辜:“妈,您这反应也太大惊小怪了吧?不就是多在深圳玩两天吗?好不容易来一趟,昨天光处理心理阴影了,啥也没玩,补偿一下怎么了?有必要这么激动吗?”
“你......”童文洁被他这“天真无邪”的反问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,刚要发作,被方圆用眼神坚决地制止了。
方圆在方一凡身边坐下:“儿子,你们年轻人想多玩两天,单独相处,爸妈理解。但是,”他顿了顿,“理解归理解,该提醒的必须提醒。你们两个单独玩,没问题,但是绝对不能单独住在一个房间,知道吗?”
方圆这么一点明,方一凡瞬间就听懂童文洁刚才那番激烈反应的潜台词了。
他的脸“唰”地一下涨得通红,不是害羞,是急的!
猛然从床上弹起来,急头白脸的反驳,声音都提高了八度:“爸!妈!你们......你们想什么呢?!我是那样的人吗?!你们......你们真的是......把我当成什么了?!我和英子就是单纯地想逛逛这座城市!”
他看着父母依旧带着审视和担忧的目光,简直要抓狂了,在原地转了个圈,仰天长啸:“爸啊!妈啊!我求求你们了!别说了!我和英子就是想简简单单、清清白白的在这个城市好好逛逛,吃吃喝喝,没你们想的那么......那么......复杂!那么龌龊!”
他用了“龌龊”这个词,足以见得他觉得自己被“冤枉”得有多厉害。
方圆看着儿子急得跳脚、面红耳赤拼命解释的样子,和童文洁对视一眼,两人紧绷的神情终于缓和下来,心里那点担忧放下了大半。
方圆笑了笑:“好好好,爸妈知道了,是爸妈想多了,误会你了。别激动,我儿子的人品,老爸还是相信的。”他顿了顿,还是补充了一句,“爸刚才的话也不是不相信你,只是提醒你,要‘发乎于情,止乎于礼’。什么事该做,什么事不该做,尤其是要尊重和保护英子,她没同意的事情,绝对不能做。这是男人最基本的担当。”
方一凡简直要给他爸跪下:“爸!我知道!我又不是小孩子了!这些道理我懂!”
童文洁在一旁稍微放下心,但还是忍不住插嘴:“什么她没同意不能做?就是不能做!那些事想都不能想!”
方圆无奈地看了一眼妻子,试图讲道理:“文洁,话也不能这么说,两孩子正儿八经在谈恋爱,感情好,有些亲密举动也正常,我们得...”
“正常什么正常!”童文洁瞪了方圆一眼。
“妈!”方一凡再次哀嚎,双手合十作揖,“求放过!别讨论了!我保证!规规矩矩!完完整整的把您未来的儿媳妇安全带回北京!行不行?”
看着他这副信誓旦旦又窘迫不堪的模样,方圆和童文洁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,房间里的气氛总算从刚才的紧张尴尬变得轻松起来。
“行了行了,快换衣服去!一会儿吃早茶了。”童文洁挥挥手,算是给这场“安全教育课”画上了句号。
方一凡如蒙大赦,赶紧溜进卫生间换衣服,生怕慢一步又被他妈拉住“谆谆教诲”。
等方一凡换好衣服,一家三口走出房间,正好在电梯口碰见了也收拾妥当的乔家三人。
方一凡立刻换上笑嘻嘻的表情,几步走到乔英子身边,乖巧地打招呼:“叔叔阿姨早!英子早啊!”
乔英子也微笑着回应:“叔叔阿姨早,方猴儿早。”
很自然的手就牵到了一起,手指交叉相扣。
宋倩和乔卫东看着两人,脸上都带着了然的温和笑容。童文洁和方圆交换了一个眼神,也放心地笑了笑。
乘坐电梯下楼,狭小的空间里,两家人随意聊着等下去哪家茶楼。
方一凡和乔英子站在后面,手指勾着,偶尔相视一笑,空气中弥漫着甜甜的味道。
到达一楼,父母们很自然的走在前面,讨论着路线。方一凡故意拉着乔英子放慢脚步,落在后面。
他凑近乔英子,压低声音,带着点哭笑不得的语气,把刚才在房间里的“遭遇”绘声绘色地跟她描述了一遍,尤其是学他爸妈那紧张兮兮的样子和那些让他尴尬得脚趾抠地的“提醒”。
乔英子听着,先是惊讶地睁大眼睛,随即忍不住“噗嗤”笑出声来,但很快又觉得不好意思,脸颊飞起红晕,一直红到了耳根。
等方一凡说完,乔英子也红着脸,小声地跟他“分享”:“其实......刚才我妈也问我了......”
“啊?阿姨问你什么了?”方一凡好奇。
乔英子不好意思地瞥了一眼前面的父母,声音更低了,几乎像蚊子哼哼:“就......就问我们发展到哪一步了......”
方一凡瞬间瞪大了眼睛,耳朵也有点烧起来,紧张地问:“你怎么说的?”
“我还能怎么说!”乔英子羞得轻轻掐了一下他的手心,“就说没有嘛......然后我妈说......她说,”她顿了顿,“她说她相信你。”
方一凡愣了一下,随即心里涌上一股巨大的暖流和责任感。
他收紧了握着乔英子的手,无比认真地说:“嗯!阿姨没信错人!”
两人相视一笑,所有未尽的话语都融在了彼此交握的指尖和默契的眼神里。他们加快脚步,跟上前面父母的步伐。
深圳之旅开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