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幽的感悟如同涟漪般扩散,那份坚定与接纳的气息,墨白清晰地感受到了。他站在稍远些的地方,异瞳凝视着那旋转的源初之隙,深邃的目光仿佛要穿透那绚烂的能量漩涡,直视其核心处盘踞的、与他同源的冰冷与死寂。
他的决定,早在守护意识体给出选择之前,其实就已经做出了。并非基于利弊权衡,也非源于崇高理想,而是源于一种更深层、更近乎本能的必然。
对于“虚无噬灭者”的警告,墨白心中掀不起丝毫波澜。威胁?敌人?这些概念对他而言早已司空见惯。无论对手是畸变体、是人类组织、还是所谓的概念性掠食者,本质上并无不同——都是需要被清除的障碍。它们的强大与否,只关乎清除的难度,而不影响清除这个最终目的。他的世界很简单:认定目标,摧毁阻碍,直至目标达成。外部威胁的升级,于他而言,不过是需要挥动“夜”与“鸦”更多次而已。
他的思绪,更多地停留在“修复”本身,尤其是林幽所要承担的部分。引导创生之力,愈合世界的伤口……这过程听起来就充满了不确定性,需要极致的专注与脆弱的精神敞开。他几乎能想象到,当林幽全身心投入引导时,那毫无防备的状态。那将是“钥匙”最易折断的时刻。
而这,恰恰坚定了他唯一的道路。
他必须进入内部,净化污染。
这不仅是因为他是唯一能承受寂灭本源冲击的“容器”,更是因为,只有将内部最危险的“污染”和可能存在的“虚无噬灭者”的爪牙彻底肃清,才能为外部的林幽创造一个相对安全的施术环境。他要将内部战场打造成一个绝对的禁区,任何试图干扰林幽的存在,都必须先踏过他的尸体,必须先问过他手中的双刃。
守护意识体提及的“风险”——直面核心污染的精神侵蚀——对他而言,更像是一种回归。他早已在传承中与寂灭的本性融为一体,那些试图侵蚀他的低语与疯狂,不过是试图污染一片本就是由黑暗构成的海洋,荒谬且徒劳。他的意志,比这冰川遗迹更加冰冷坚硬。
他的决定,归根结底,只有一个核心:确保林幽能够安全地完成他的使命。
这并非一时冲动的守护欲,而是历经生死、见证彼此蜕变后形成的绝对信念。他见证了林幽从一个需要他保护的“安抚者”,成长为一个能够独当一面、坚定抉择的“引导者”。他尊重这份成长,也深知这份成长对这个世界意味着什么。因此,他的角色必须明确——成为最坚固的盾,最锋利的矛,为林幽的“创造”扫清一切“毁灭”的障碍。
他回想起自己失控的边缘,是林幽的哼唱与存在,如同锚点般稳定了他即将沉沦的灵魂。而现在,轮到他来成为林幽的锚点了。只不过,这次他不再需要被安抚,而是要用自己掌控的、绝对的力量,去构建一个无人能撼动的安全区。
墨白转过身,目光越过短暂的虚空,落在林幽身上。他没有说话,但那双异瞳中传递出的信息,却比任何誓言都更加铿锵有力:你去治愈世界,我来斩灭所有试图阻止你的存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