Lambda-4据点,代号“掘进之城”。这个名字如同沉重的枷锁,套在每个人的心头。出发前的最后时刻,修理厂内弥漫着一种近乎凝滞的寂静,只有工具碰撞和装备整理的细微声响。
墨白独自站在后院,那里还残留着训练留下的痕迹和阿吉爆炸实验的焦黑。他缓缓抬起手,凝视着指尖那缕幽黑、不断微微扭曲的空间之力。
这力量从何而来?
黑色盒子灌输的破碎信息里,只有使用的本能,没有来源的解答。“影刃”的代号和任务日志,指向一个被制造、被使用、最终被清除的兵器过往,却依旧未能解释这力量的本质。
是基因改造?是能量灌注?还是某种……更诡异、更深入的融合?
他尝试回忆,试图在那片冰封的记忆荒原中掘取更深层的东西。带来的只有太阳穴突突跳动的刺痛和一片更深沉的迷雾。只有一些完全无法理解的、扭曲的碎片偶尔闪现:冰冷的金属墙壁上流动着非人的符文、巨大的容器里翻滚着暗物质般的能量、以及……深入骨髓的、被撕裂重组的极致痛苦。
这些碎片无法拼凑出任何逻辑,只带来一种本能的排斥与寒意。
他的刃,并非天生,而是被“赋予”的。以一种他无法记起、却深刻烙印在灵魂和肉体上的方式。
这力量强大而危险,带着与生俱来的、几乎要吞噬一切的杀戮渴望。它既是保护同伴、撕碎敌人的利器,也是随时可能反噬自身、危及旁人的诅咒。
普罗米修斯序列追求它,制造容器容纳它,甚至可能……畏惧它?
那“终末回响”计划,是否也与此有关?
“头儿,准备好了。”飞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打断了他的沉思。
墨白收起力量,转身。飞羽已经穿戴整齐,面具下的眼神难得地严肃。老铁砧、磐岩、阿吉也都在门口待命,小瞳站在稍远些的地方,脸上带着担忧。连一直昏睡的安梦也不知何时醒了过来,抱着她的布偶,雾蒙蒙的眼睛望着墨白,似乎想说什么,最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。
没有豪言壮语,没有战前动员。彼此的眼神交汇间,已传递了所有必要的信息。
墨白的目光最后扫过他的同伴——经验老道却脾气火爆的工匠,防御无双却厨艺灾难的巨汉,聪明绝顶却屡炸屡战的技术宅,神出鬼没亦正亦邪的情报员,感知敏锐却脆弱易伤的少女,还有这个深不可测、游走梦境的慵懒行者。
以及,远在静滞庭园,正以独特方式支撑着他们的少年。
他们因各种原因被卷入这场风暴,如今却要主动冲向风暴的核心。
他的刃,因何而来或许不再是最紧要的问题。
紧要的是,此刻他为何而挥。
为了终结那制造无数悲剧的疯狂计划。 为了解救那被困于噩梦的灵魂。 为了守护身后这些吵吵嚷嚷、却依然不可或缺的同伴。 也为了……向那试图将他变为兵器、又企图将他抹去的阴影,讨回一个答案!
墨白接过老铁砧递过来的一把经过改装、能更好承受他能量灌注的高周波刃,将其稳稳地挂在腰间。他的动作流畅而自然,仿佛这柄刀本就是他身体的延伸。
“出发。”
他率先走向那辆经过阿吉和飞羽联手魔改、看起来更加破旧却内藏玄机的运输车。
他的过去或许是一片被强行抹去的空白,他的力量或许源自黑暗与痛苦。
但他的刃,此刻所指的方向,由他自己决定。
车轮碾过破碎的路面,载着一车沉默的战士,驶向城市边缘,驶向那深埋地下的罪恶与谜团。
答案,就在那片被称为“掘进之城”的黑暗之中。
他的刃,即将饮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