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台上的魔气总算是散干净了，只剩下祭坛崩裂的碎石和焦黑的地面。
空气里还飘着一股子邪气与清气碰撞后的怪味。
阿箬小脸还是煞白，可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满是劫后余生的感激。
还带着点跟她年纪不太相符的倔强。
“谢谢你们，”她又朝凌绝尘和墨云铮行了个礼，声音听着虚弱但清楚多了。
“要不是你们，阿箬今天就要变成唤醒‘噩兆’的祭品了。”
“噩兆？”
墨云铮一边龇牙咧嘴地给自己手臂上那道被魔爪划出的口子上药，一边皱眉问。
“是说那块暗红色的破石头？”
阿箬用力点头，眼里闪过一丝后怕：
“那是用好多生灵的怨念和污血，混着域外天魔的残骸炼出来的邪门东西，黑巫叫它‘万秽魔晶’。
它能搅乱地脉，污染灵气，要是让它跟‘圣山之心’产生联系，不仅会玷污圣物。
还可能被魔族借机定位，甚至强行抽走圣山的力量！”
她看向凌绝尘怀里那用布裹着、却依然透着不凡的断尘剑，好像明白了什么：
“你们……也是为圣山之心来的，对吗？而且，你们的剑……它需要圣山之心的力量。”
凌绝尘没否认，只是看着阿箬，沉声问：“圣山之心，就是混沌源石？”
“混沌源石？”阿箬歪着头想了想，像是在回忆祖辈传下来的话。
“老辈人好像提过，外乡人是这么叫它。
那是天地初开时的气息凝结成的宝贝，有创造和净化的神力。
一直由我们‘守山巫族’世代守着，供奉在圣山最里面的‘祖灵之地’。”
守山巫族，祖灵之地。
看来，这才是南疆关于混沌源石真正的秘密。
“黑巫原本也是守山一族的分支，”阿箬的语气带着难过和气愤。
“但他们被力量迷了心窍，背叛了祖训，投靠了域外天魔，就是你们说的魔族。
他们想用万秽魔晶污染圣山之心，把它变成厉害的魔器，献给魔主赤魇。”
情况已经很清楚了。
赤魇的目标就是混沌源石，而他勾结的黑巫，就是打开圣山之门的钥匙和最大的绊脚石。
“阿箬姑娘，你能带我们去圣山，去祖灵之地吗？”
墨云铮神色认真地问，“我们必须阻止赤魇的阴谋，而且……我们也确实急需混沌源石。
为了救一个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的人。”他的目光扫过凌绝尘和他怀里的剑。
阿箬看着凌绝尘紧抱断尘剑的样子，又看看墨云铮诚恳的眼神，心里想：
“他们冒着生命危险救了我，眼神也跟那些坏蛋不一样……应该可以相信吧？”
她毫不犹豫地点头：“嗯！你们救了我，而且我能感觉到，你们和黑巫、魔族不一样。
你们心里……有光，有想守护的东西。
圣山之心绝对不能落在魔族手里！我带你们去！”
她看了看凌绝尘苍白的脸和墨云铮身上的伤，又补充道。
“不过，去圣山的路很危险，不仅要穿过黑巫的地盘。
圣山本身也有古老的守护禁制。你们得先恢复一下。”
三人赶紧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，在阿箬的带领下。
找了个藏在瀑布后面、灵气还算干净湿润的山洞暂时歇脚。
洞里，墨云铮拿出丹药分给凌绝尘和阿箬，自己也吞了几颗，开始打坐调息。
阿箬则掏出些南疆特有的草药，嚼碎后轻轻敷在墨云铮的伤口上。
草药凉丝丝的，带着奇异的生机，伤口居然肉眼可见地开始愈合了。
墨云铮心里啧啧称奇： “这南疆的土方子，还挺管用！”
凌绝尘没立刻调息，他盘腿坐下，把断尘剑横在膝上，指尖轻轻抚过剑身。
吸收了那缕上古剑魄后，断尘剑的灵光好像凝实了一点点，但那沉重的沉寂感还是没变。
他能模糊地感觉到，剑身深处，属于璃光的微弱意识好像在沉睡。
正慢慢吸收着同源剑魄的力量，但离苏醒还差得远。
混沌源石，是唤醒她最关键的机会。
“凌……凌大哥，”阿箬小心翼翼地凑过来，看着断尘剑，眼里带着好奇和一种天然的亲近感。
“这把剑里的灵……她很伤心，但也很坚强。
她在守护着你，就像圣山之心守护着我们一族一样。”
凌绝尘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，抬眼看向阿箬。
他心里微震： “这巫族少女，灵觉竟如此敏锐……”
“嗯。”他低低应了一声，算是回答。
阿箬好像受到了鼓励，继续说：“圣山之心有净化和复苏的力量，它肯定能帮到剑灵姐姐的。
不过，想得到它的认可，很难。它不喜欢贪婪和暴力，只回应纯净的守护之心和真诚的祈求。”
守护之心……凌绝尘在心里反复琢磨这个词。
为了璃光，他什么都愿意付出，这算不算守护之心？
休息了大概半天，三人的状态都好了不少。
在阿箬的带领下，他们再次出发，躲开黑巫常活动的区域，沿着一条隐蔽又古老的小路。
朝着南疆深处那座被所有巫族视为圣地禁地的山脉前进。
这条路果然像阿箬说的，危机四伏。
不仅有天然的毒瘴沼泽、凶猛的洪荒异兽，还有黑巫设下的各种阴险陷阱和诅咒。
有时候是悄无声息蔓延、能腐蚀灵力的妖藤；
有时候是藏在雾气里、能迷惑心神的幻阵；
有时候甚至是驱赶着被魔气污染的妖兽搞突然袭击。
但有阿箬这个“本地通”在，很多危险都被提前躲开或者巧妙化解。
她对这片土地熟得跟自己家一样，能听懂风说话，能明白草木低语。
她用的巫术也跟黑巫那套邪门歪道完全不同，更像是和自然沟通。
借助山川草木的力量，充满了生机和灵性。
有一次穿过一片长满沉睡“噬魂花”的峡谷时。
墨云铮不小心碰醒了一株，瞬间无数带着精神攻击的花粉像潮水一样涌来。
凌绝尘剑气爆发砍断花藤，墨云铮阵法连出阻挡花粉，但还是觉得脑子一疼，有点恍惚。
就在这时，阿箬双手合十，嘴里唱起空灵古老的歌谣。
那歌声好像跟峡谷的岩石、流淌的暗溪产生了共鸣。
一股柔和的力量抚平了躁动的噬魂花，那些要命的花粉居然像被哄好了似的。
慢慢飘落在地上。
“好厉害的安魂咒。”墨云铮心有余悸，对阿箬刮目相看。
阿箬有点不好意思地红了脸：“只是……只是跟它们商量了一下下。”
凌绝尘看着这一幕，冰蓝色的眼眸里若有所思。
他发现： “这巫族少女的力量，确实和璃光那种纯粹的。
源于剑的守护之意有几分奇妙的相似，都带着一种直达本质的纯净。”
经过几天没日没夜的赶路，翻过了好几座险峻的山峰。
穿过了好几片要命的密林，他们终于到了圣山脚下。
那是一座没法用语言形容的巨山。
山体笼罩在朦胧的七彩霞光里，散发着浩瀚、古老、威严的气息。
光是站在山脚下，就能感觉到一股磅礴的生机和净化之力，让人心里特别宁静。
连凌绝尘体内那些顽固的魔气残留好像都被压下去了一点。
可是，在山体的一些地方，却缠绕着几缕不祥的。
像黑色大蛇一样的污秽气息，正不断侵蚀着霞光，试图往山体里面钻。
那正是万秽魔晶的力量！
“他们已经开始污染圣山了！”
阿箬着急地看着那些黑气，小手紧紧攥成拳头，“我们得赶紧进祖灵之地！”
她指着一条被藤蔓遮住、几乎看不见的狭窄山缝。
“从这儿进去，是去祖灵之地最隐蔽的路，黑巫们不知道。但里面……有祖灵留下的考验。”
凌绝尘和墨云铮对视一眼，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决绝。
考验？
为了璃光，为了阻止赤魇，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，也得闯！
“带路吧。”凌绝尘对阿箬说道，声音平静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。
三人不再犹豫，身影消失在那条通往圣山核心、充满未知和考验的隐秘山缝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