哪可能会留在这个京城的府邸里?
更何况,眼下这个时辰,谁会偷偷摸摸地跑到厨房来偷吃东西?
这根本不合常理!
她心里猛然一紧,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来。
最近几天,将军府里接连发生怪事。
前脚丢了绣鞋,后脚厨房少了半只鸡,昨儿夜里廊下的灯笼还莫名熄灭……
桩桩件件,细想起来都不简单。
她越想越觉得不安,再也无法压制内心的疑虑,猛地一抬手。
“来人!”
话音未落,几个婆子便从门外急匆匆地冲了进来。
她们全是厨房里常年打杂干活的粗使下人,一个个动作利索,脚步飞快。
原来一听见四夫人高声喊人。
谁也不敢耽搁,立刻撂下手里的活计,提着裙角就往这边赶。
为首的张大娘年纪约莫五十上下,面色红润,头发梳得一丝不苟。
她上前一步,微微躬身,沉稳地问道:“四夫人,可是有什么吩咐?老奴在。”
洛锦歌目光如刀,直直地指向站在灶台的那个小厮。
“就是他!给我抓起来,立刻搜身!”
几个婆子闻言,互相看了一眼,眼中闪过一丝惊诧,却没人敢多问一句。
她们迅速围上前去,两三个人合力一把按住那小厮的肩膀和手臂。
那小厮拼命挣扎,嘴里嚷着冤枉。
可根本无济于事。
张大娘不慌不忙地从腰间抽出一方粗布手巾,擦了擦手掌。
然后沉着地伸手在那小厮身上上下摸索起来。
她动作老练,翻到胸前衣襟时,手指猛地一顿,迅速从他怀里抽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纸包。
洛锦歌见状,心口猛地一沉。
她强自镇定,一步步走过去,伸出手。
“给我。”
她接过那纸包,指尖微颤,小心翼翼地将纸包摊开。
只见里面盛着一些白花花的细粉。
粉末细腻,颜色洁白,乍一看像是寻常的面粉或糯米粉。
可再细看,又觉得不对。
她咬了咬牙,强压住心头的惊惧,转身从灶台上端来一只粗瓷碗,将纸包里的粉末倒了些进去。
接着,她又舀了半碗清水,用筷子缓缓搅和起来。
粉末遇水后迅速溶解,液体变得略微浑浊,散发出一股难以察觉的刺鼻气味。
她猛地抬头,冲张大娘吼道:“快!去抱只活鸡来!现在就要!”
不过片刻,一个年轻的丫鬟气喘吁吁地抱着一只毛色油亮的芦花母鸡跑了进来。
洛锦歌二话不说,一把上前,用左手死死捏住鸡嘴,右手端起那碗掺了粉末的水,强行灌了进去。
鸡拼命挣扎,爪子在空中乱蹬,翅膀扑打得呼呼作响。
可才过几息工夫,那鸡突然身子一僵,头一歪,眼一翻,喉间发出一声短促的哀鸣。
随即整个身体软塌塌地倒在灶台边,四肢抽搐两下,再也不动了。
屋里一片死寂。
洛锦歌脸色铁青,双目通红。
她盯着地上死透的鸡,缓缓转过头。
“你竟敢在这府里下毒!这是要毒死谁?!”
几个婆子全被这情景吓傻了。
其中一个小个子婆子双腿一软,扑通一声瘫坐在地,连滚带爬地往后退。
“把他给我捆结实了!”
洛锦歌厉声下令。
“绳子绕三圈,嘴也给我堵上,别让他乱喊乱叫!然后,立刻跟我去见老夫人!”
她说完,迅速将那小纸包重新包好,攥在手里。
她转身疾步朝门口走去,头也不回地唤道:“张大娘,别愣着,跟我走!”
一行人押着那被捆得严严实实的小厮,浩浩荡荡地直奔陆老夫人的院落而去。
陆老夫人刚刚睡醒,正由身边最得力的齐嬷嬷伺候着,在暖阁里慢条斯理地喝着一盏热腾腾的枣仁茶。
炭火在铜盆里烧得通红,屋内暖意融融,熏香袅袅,一派安逸景象。
洛锦歌原本是打算亲手提着刚蒸好的红豆糕和桂花糖芋苗,作为午点孝敬婆母的。
她一向注重礼数,从不懈怠。
可谁料刚走到院门口,便撞上了厨房里的这等惊天大事。
眼下顾不得这些,她定了定神,稳住呼吸,才迈步走进暖阁。
“婆母。”
她屈膝行礼,姿态端庄。
“儿媳有件极其要紧的事,必须立即禀报您。”
陆老夫人抬眼看向她,见她面色苍白,额角微汗,手中还紧攥着个纸包。
她一向最疼这个儿媳。
温顺知礼,聪慧有度,行事从不张扬。
待人接物也极有分寸,比那些出身名门的闺秀还要叫人安心几分。
见她这般模样,老夫人放下茶盏。
“坐过来,慢慢说,别急。”
平日里,洛锦歌绝不敢挨着婆婆坐下。
哪怕她身为陆家大儿媳,规矩森严的陆府中,长辈面前晚辈只能垂手立侍,连坐都要等主母赐座。
何况是紧挨着陆老夫人这样的威严长辈。
她一向谨小慎微,生怕一言一行惹人非议,更不敢逾越半分。
可今天不一样。
她怕老人受刺激,得离得近些,万一出事也好护着。
陆老夫人年事已高,身子虽还算硬朗,但经不得惊吓。
一旦急怒攻心,后果不堪设想。
洛锦歌心头悬着一块巨石,眼见婆婆脸色阴沉,呼吸都跟着放得极轻。
她没推辞,几步凑过去,在陆老夫人身边坐下,压低了嗓音,把刚才的事一桩桩说清楚,连同那包粉末,一起递了过去。
陆老夫人没接,也没说话。
屋内一片死寂。
那一包毒粉静静躺在她身侧的茶几上。
洛锦歌心里七上八下,不知婆婆是怒是怕,是信还是不信。
好在,过了好一会儿,陆老夫人终于开口。
“去,叫老四。”
站在角落的老嬷嬷应了一声,立即转身离去。
她年逾五十,伺候陆老夫人几十年,最是懂得察言观色。
她穿过回廊,绕过花厅,直奔前院去找陆楚晏,一路不敢有丝毫耽搁。
嬷嬷嗯了一声,转身就往外走。
没多久,带着陆楚晏回来了。
陆楚晏刚从军营回来,还未来得及换下戎装。
他神色匆匆,进门便察觉气氛有异,眉头一皱。
正欲跪下行礼,却猛然看见母亲动作激烈,竟从他媳妇手中一把夺过那包纸包。
“娘。”
陆楚晏刚想行礼,就见母亲从媳妇手里一把抓过个纸包,脸色冷得吓人,
他心头一惊,动作顿时僵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