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不都怪御膳房!
池黛突地停下,紧接着就打了个大大的嗝,神情呆萌清丽,可爱极了。
她当然还没饱,这个嗝是吃得太急了。
她还来不及跟夏洳解释太多,玉柏焦灼的高喊声,这时就响了起来。
“主子!主子……”
“玉竹,我请太医回来了——”
“主子如何了?可醒了,没有大事吧?”
玉柏大步急奔进来,他的身后面,一个穿青白制服,明显出自宫医司,背着一个药箱,看起来非常年轻的男子,慢悠悠地迈着步子。
这个男子乍一眼看,气质倒是挺文质彬彬的。不过,他的姿态悠闲得仿若在游逛街上,跟迫切不已的玉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一见到芜殿里,池黛面色如常地安然坐着,一切都好端端的。
没任何的毛病。
玉柏一愣,随即满是惊喜和放心!
而这个年轻男子,原本的神态懒懒散散,却一下沉了脸。
“你就是黛采人?”
“这个不男不女的小太监是你的宫人?谁派他去宫医司,像芜殿死了人一样大喊大叫,说要请太医的!”
“你们玩弄宫医司呢?”
池黛蓦然皱眉,她容不得别人侮辱她的宫人。
“玉柏,你过来。”她先把玉柏叫到自身的旁边待着。
池黛抬头,这才对年轻男子说道:“我就是黛采人。方才我的确晕了过去,所以我的宫人去请太医了。”
“劳烦你白白走了一趟……”池黛正想说,为表感谢,她会给他赏银的。
“所以你装晕?装病?真是矫揉做作的女人!”
却不想,这个年轻男子,庞榭竟然用眼角斜瞥着池黛,当面对她露出了嫌恶之色。
甚至,尔后他直直冲着池黛,啐了一口!
“我呸!什么黛采人,果真晦气。”
池黛愣怔了一瞬,眼神猛然冷厉!
但庞榭丝毫没收敛,更不忌畏她,继续变本加厉地谩骂道:“你以为,宫医司很清闲,也跟你一样没事做?”
“忸怩作态什么啊?还想假装你侍寝皇上太累了,娇弱的身子承受不住,都晕过去了,要太医来诊治是吧?”
“令人作呕。”
“你已经是一事无成的废物了,就别再在这无病呻吟!”
“这芜殿真像宫里的泔水桶,全是污秽之物。”
“我多看一眼都觉得嫌,主奴俩还要配合着净干腌臜事儿,主动跑来宫医司无风起浪地闹事。”
芜殿内几个人的眼神,都愕然又震怒地投向了庞榭!
但其实庞榭,甚至还不是一个正式的太医——
玉柏惊惶地跑去宫医司找人,结果一听他是芜殿的,宫医司就只派了一个最懒散的学徒过来看一眼。
庞榭就是这个平日做事就敷衍,医理本事还没入门的初级学徒。
可他面对芜殿和池黛,却也胆敢牛逼哄哄的。
“你是宫医司的哪位太医,叫什么名字?”
气怒涨到了极致,池黛只眯了眯眼,微微冷笑了一声,平淡地问了庞榭一句。
“怎么着,想记我的名字,以后来寻我的仇啊?”
“就凭你?”
庞榭的下巴仰得比树杈还高,仍不悔改,嘲笑讥刺地大声说:“行不改名,坐不改姓!我叫庞榭!”
“等你这位发瘟又晦气的黛采人,出头了来找我算账哈。”
“不过那时,可能你等得快死了……哈哈哈哈哈!”
“我会怕你?记住了,池黛,我是骑在你头上拉屎拉尿的庞榭,你的爷爷,能把你当马骑!”
庞榭斜睨着池黛,“嗤”地一笑,也不等池黛再说话,转头就自个走了。
他可谓是把张狂和猖獗,释放到了淋漓尽致。
“主子!他他、他……”
玉柏和玉竹愤慨得涨红了脸,却偏偏嘴笨,不会替主子反骂过去。
夏洳也怒不可遏,她始料未及,宫里竟有人对嫔妃这么嚣张!
“黛黛,他太过分了!”
“宫医司派出的人?我要帮你讨个公道去……”
夏洳一站而起,眼瞧着就想去拉池黛去宫医司。池黛连连摆手:“不是我不想惩治他,问题是我暂时还走不动……”
夏洳:“……”
池黛的体力着实到了极限,她就算吃了夏洳带来的东西,也还是需要更多的休憩。
“那你先好好歇息吧,我不打扰你。”
夏洳只能先回了,让池黛静静睡一会儿。
……
池黛记下了庞榭这一笔账。
她当然不可能就算了,不过的确撑不住了,她先躺下,又睡了足足两个时辰。
一睁眼就是下午了。
池黛的精神好了许多,她先叫玉竹:“打桶热水来,我要沐浴。”
忘了说,她从金黄龙殿回来……
咳咳,还没洗过澡呢。最重要的是,昨晚她和东方临霆做了,身体里外都黏黏糊糊的,竟一点也没擦拭清理过!
池黛都有点没脸说出口,这多污秽不堪呀……
什么龙恩浇灌,她听了都觉得羞耻,明明是脏兮兮,好吗!
她还感觉到某些部位有异……
池黛脸红得滴血,真该透透彻彻地洗干净了!
过了好一会儿,玉竹还没送热水进来。
池黛:“?”
“玉竹?怎么还没有动静,你在做什么?”
玉竹这才急急走进来,愧疚地垂着头说:“采人别怪罪,奴婢让玉柏去热水房领热水了,可是热水房的人说大白天的,芜殿要什么热水,真当住了个……娇贵极了的主子不成?”
“又将玉柏赶了回来。”
“奴婢就想到跟玉柏一块,在外面架起炉子,咱们自个儿烧热水。”
“但芜殿里的木柴,又用完了。而领木柴,不是去宫务司,就得去御膳房……”
玉竹的话音为难地停滞。
但池黛明白了她的未尽之意。御膳房连她们去领膳,也百般刁钻地应对,若是去要木柴,那结果如何还用说?
池黛一口气顶上了喉咙,噎得紧。
她深呼吸了好几下,气得冷笑,这些破事儿真是不解决不行了!
“走!你们跟我一块出去。”
她倒要看看,宫里对她本人,还敢有多强横无理。
别逼她采取非人的手段——
顺便还有宫医司的庞榭,她也要找去一并惩治了!
“主子,您要去哪儿?”
玉竹、玉柏一惊,脸色却是黯淡,不想池黛出去遭受宫人们当面的冷眼和欺压!
池黛却已经迈腿往前走了。
她目露寒光:“去哪?我要去御膳房门口,静静站着,一旦见到哪个嫔妃的宫人去领膳,我就要立马问问御膳房的人,按时辰领膳的规矩,怎么不用守了?”
之后就别怪她雷霆发作了!
池黛气势汹汹地带着两个人,但还没跨出门槛呢,就被堵住了——
一股令人窒息的恶臭弥散在空气里。
盛满了粪尿的夜香车,正正就停在芜殿的门外,把整条道儿,阻塞得严严实实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