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室内陷入短暂的死寂,只有三人粗重的喘息声和火折子燃烧的噼啪声交织。
琉璃化作血影遁走,留下的威胁却如同实质般压在每个人心头。
“咳......”林妙忍不住咳出一口带血的唾沫,左肩传来的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。
琉璃那一下虽然因为银匕首的干扰而偏离了要害,但利爪穿透皮肉的伤害依旧严重。
鲜血正不断从指缝间渗出,染红了白色运动套装。
“你怎么样?”
墨尘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,他刚才撞那一下也不轻,嘴角还带着血丝,但看到林妙肩头的伤势,还是立刻走了过来。
血刃则简单粗暴地撕下自己衣摆的一条布,草草包扎着手臂上深可见骨的伤口,眼神复杂地瞥了林妙一眼,闷声道:“谢了。”
他顿了顿,似乎觉得两个字不足以表达,又干巴巴地补充了一句,“你那一下……挺厉害。”
若非林妙关键时刻动用诡异手段停滞时间并拿到银匕首,他们三人恐怕都已成了琉璃爪下的亡魂。
林妙微微摇头,示意自己还撑得住。
她尝试调动一丝微弱的精神力,感知着肩头的伤势——骨头应该没断,但肌肉撕裂严重,动一下都疼得钻心。
她从系统空间取出一份【普通伤药】,咬开包装,有些艰难地反手往伤口上洒。
“嘶……”药粉接触伤口的刺激让她倒抽一口冷气。
墨尘看不过去,扶了扶眼镜走上前:“我来吧,你这姿势,我看着都替你觉得累。”
他接过药粉,手法意外地还算熟练,一边帮忙上药一边念叨,“幸好我带了不少古籍副本,不然这趟真是亏大了。不过话说回来,刚才那时间静止的效果……是怎么办到的?这涉及到非常高深的规则应用,甚至可能触碰到了……”
“书呆子,现在不是开学术研讨会的时候!”
血刃没好气地打断他,警惕地扫视着周围,“那女人跑了,银月的老鼠鼻子肯定闻着味就来了。赶紧想办法撤!”
林妙忍着痛,低声道:“必须立刻离开。”
墨尘这才反应过来,连忙点头,小心地收好那本至关重要的猎魔人笔记本。
“对对对,先离开。这笔记本是关键,‘纯净之血’和‘背叛的誓言’……听起来就像三流奇幻小说里的设定,没想到还真有。”
“纯净之血……”血刃皱眉,目光扫过林妙和墨尘,最后定格在墨尘那文弱的身板上,语气带着点怀疑,“该不会指的是你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雏吧?”
墨尘闻言,推了推眼镜,一本正经地反驳:“血刃兄,你这是刻板印象。知识就是力量,况且,根据《异闻录·血族篇》记载,‘纯净’更可能指代心灵或血脉的纯粹,与体质无关……”
林妙看着这两人在这种环境下还能就“纯净之血”的定义进行毫无意义的争论,只觉得肩上的伤更疼了。
“两位,”她虚弱但清晰地打断,“找路,谢谢。”
两人这才悻悻住嘴。
墨尘走到石室另一端,那里似乎还有一条更为隐蔽的通道,被几块坍塌的碎石半掩着。
“这条通道地图上没有标注,可能是那位猎魔人前辈留下的后路,或者……是更早之前存在的密道。希望前面别是死路,甚至更糟——比如通向银月的浴室。”
他试图开个玩笑缓和气氛,但效果显然不怎么样。
血刃面无表情地看着他:“如果你的乌鸦嘴灵验了,我保证把你第一个扔进去吸引火力。”
三人合力,勉强搬开一些较小的石块,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狭窄洞口。
里面黑黢黢的,深不见底,散发着一股更加陈腐阴冷的气息,还夹杂着一丝……类似烂泥塘的味道。
“啧,这味道可真提神。”
血刃嫌弃地皱了皱鼻子,但还是站了出来,“我先下。”他将短刀咬在口中,俯身钻了进去。
墨尘紧随其后。
林妙压下身体的不适,将银匕首贴身收好,也钻入狭窄的通道。
通道内潮湿泥泞,弥漫着难以言喻的霉味和那股淡淡的腥气。
她只能靠双手和膝盖艰难前行,肩头的伤口被粗糙的地面摩擦,传来阵阵刺痛,让她几次险些晕厥。
她感觉自己就像个在烂泥里挣扎的伤残人士,形象全无。
不知爬了多久,膝盖和手掌都快磨破了,前方终于传来血刃压低的声音,带着一丝警惕:“到底了,小心点。这地方……有点怪。”
林妙小心翼翼地探出身,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更加宽敞但结构复杂的地下空间。
这里像是一个废弃的地下排水系统,脚下是及踝的、散发着异味的污水,四周是粗大的石砌管道,通向不同的方向。
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水汽和铁锈味。
墨尘正举着重新点燃的火折子,仔细辨认着石壁上的刻痕,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:“这些痕迹很古老,看这纹路,这工艺!我们可能进入了古堡建造初期甚至更早的地下结构!”
血刃警惕地环顾四周,短刀紧握在手:“选哪条路?”
就在这时,林妙怀中的那面用于通讯的镜子突然微微发烫。
她心中一动,不动声色地取出镜子,只见模糊的镜面上,血字再次浮现,比之前更加急促:
【银月已察觉】
【清理者出动】
【勿回客房,勿信他人】
【沿水流向下,寻“沉默之石”】
字迹一闪而逝,镜子恢复了冰冷。
“镜中人又提示了?”墨尘敏锐地注意到了林妙的小动作。
林妙将信息简短说出:“他让我们沿水流向下,找一个叫‘沉默之石’的地方。”
血刃冷哼一声:“这家伙藏头露尾,连个脸都不露,谁知道是不是另一个阴谋?”
“但我们没有更好的选择。”
墨尘冷静分析,虽然眼神里还带着对考古发现的恋恋不舍,“银月既然已经察觉,地面肯定布满了眼线。”
“客房更不能回,那里无疑是自投罗网。这地下结构复杂,或许有一线生机。”
林妙也表示同意。
虽然镜中人身份成谜,但目前看来,他的指引至少让他们避开了琉璃的致命攻击。
三人不再犹豫,选择了一条水流方向向下的主管道,涉水前行。
污水冰冷刺骨,林妙忍不住打了个寒颤,肺部的不适感再次涌现,她强行压下咳嗽的欲望,努力不让自己掉队。
地下通道错综复杂,如同迷宫。
他们不时需要穿过半塌陷的拱门,或者从锈蚀的铁栅栏缺口挤过。周围一片死寂,只有他们涉水的声音和粗重的呼吸在管道中回荡。
突然,走在前面的血刃猛地停下脚步,举起手示意安静。
他侧耳倾听,脸色凝重。
林妙和墨尘也立刻屏住呼吸。
一阵细微的、仿佛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,从前方某个岔路深处传来,由远及近,越来越清晰。
伴随着的,还有一种低沉的、非人的喘息声。
“不是琉璃……”血刃压低声音,眼神锐利,“是别的什么东西。听起来……像个拖着铁器的怪物。”
墨尘迅速从包里掏出罗盘,只见指针正在疯狂转动:“阴气极重,而且带着……很强的怨念和死气!大家小心!”
林妙握紧了幽影之刃和那柄银匕首。
【伪典】在意识海中微微震颤,向她传递着前方传来的、混乱而危险的力量波动——带着禁锢、痛苦与永恒沉寂的意味。
摩擦声和喘息声越来越近,一个模糊的、佝偻的黑影,缓缓从前方拐角处的黑暗中蠕动着显现出来。
它似乎拖着什么沉重的东西,每移动一下,都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。
空气中,开始弥漫开一股浓郁的、如同积存了数百年的墓土与腐败血肉混合的恶臭。
有更诡异恐怖的东西,来了。
避,无处可躲。退,关键线索就在前方,怎能甘心?
三人握紧武器,只能迎战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