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景钰稍稍动了下而后便醒了过来,宋知韫这下也学着昨夜他那样开始学装睡,只要她睡着了,尴尬的就不可能会是她。
显然的,原本打算伸懒腰的萧景钰此刻也是反应了过来,他迅速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,而后背过身去。
宋知韫装作被吵醒的样子,揉了揉眼睛,起身时,余光便瞥见了少年那修长脖颈上的通红,她看破不说破,掀起被褥,若无其事地将掉在地上的被褥抱回到了床榻上。
而这时,萧景钰也迅速扯过全部的被褥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,生怕被宋知韫瞧出什么端倪来,心里还不停的默念着: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,他不是故意的……
“银翘,你进来吧。”宋知韫往前走了几步,便唤来立在门外的银翘给自己梳洗打扮。
这边的萧景钰缓了好半天,这才直起身去更衣。
“夫君醒了?”宋知韫轻声问道。
萧景钰含含糊糊的‘唔’了一声,而后便提起桌上茶壶里的凉茶倒茶喝,宋知韫瞧见了微微蹙了下眉,“这茶算是隔夜茶了,夫君还是莫要再喝的好。”
“没事儿,我身体比小时候好多了,抗造!”萧景钰笑了笑,而后又连连喝了两大杯下肚,这才将那小腹处升起来的邪火压了下去。
宋知韫倒也没再说些什么,只是让银翘下去吩咐早膳备些干姜泡水,按照萧景钰这样的喝法,到时候免不了是要肚子疼的。
不过她对于萧景钰的这种做法也是相当理解,这天气本来也就越来越热了起来,加上萧景钰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年纪,对于行房一事要格外热衷也是在所难免的。
她缓缓垂下眼睫,想着今日前去铺子里看看。最近她瞧着京城这女子衣裳脂粉生意客流量都很是不错,她便想着自己也开一家这样的铺子经营也是好的。
就在她想着怎么进货时,外头却是吵嚷了起来。
只见一个丫鬟立在门外头,跑的气喘吁吁,脸蛋也是红扑扑的。这丫鬟她是认得的,名唤半夏,先前也是跟着陪嫁过来的,只是因为年纪太小,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,做不得什么重活,平日里也只是让她在那儿通传。
“小姐,表少爷来了!”
宋知韫拿着胭脂涂抹了下唇瓣,问道:“可有说是因何而来?”
“没有,只是说是等您整理好,他在前厅那儿等你过去呢。”半夏摇了摇头,大眼睛里满是茫然,“哦,此刻想来应当是在延二爷的书房里头,说是延二爷找他谈论什么政事……”
宋知韫将头上的步摇往发髻里推了推,对于这表兄为何而来,她心里其实也能猜测个七七八八。
而她之所以和母亲娘家的关系并未断,也是因为当初外祖母舍不得罢了,那段时间她母亲失踪,生死未卜,外祖母怕她和弟弟受委屈,便时不时的带着表兄过来看望她。
一来二去的,这自然也熟了不少。
银翘给她戴上了珍珠耳坠,那边的萧景钰也换好衣服,他问道:“可要我陪你一块儿去前厅?”
“夫君想去便去吧。”宋知韫自己挑了只紫色玉镯戴上,“左右不过是自家人,没什么可避讳的。”
萧景钰听到这话,神情雀跃不少,他举起两根腰带问道:“夫人,你说我是选这条黛蓝色的还是螺青的好呢?”
宋知韫仔细打量了一番,半晌才道:“螺青色的吧。”
与此同时,萧颂延正和这位表少爷从书房里走出来。
萧颂延边走边道:“沈公子确信这鱼鳞图册会顺利进行吗?这事可没那么好办啊,依我看朝堂上的那些老顽固并不会按照你所想的那样顺从。”
“这事不是一蹴而就的,若非一朝一夕,怕是也难以做到,先走一步看一步。”沈青郯语气冷冷道,而后他眼眸微沉,转了话题,“你就这样轻而易举地选择换亲,可有想过杳杳和你先前的情谊?”
萧颂延轻笑一声,“换亲是阴差阳错,最早的时候也是阴差阳错,没什么可后悔的。”
沈青郯眉心一拧,没有懂什么叫做最早的阴差阳错,而是讥诮道:“若知晓你是这么个不重情义的,我当初便不该轻而易举地就答应——总有一日你会后悔的!”
他说到此处,藏在袖子里的手不禁紧紧攥住,脸色有些不大好看。
萧颂延心里自然明白沈青郯这话是什么意思,原本宋知韫的外祖母便想着直接撮合沈青郯和宋知韫的,只是因着宋知韫那时一心只扑在了他身上,故而这门婚事倒也没强求。
不过……后悔吗?
他并不这么认为,他从不做后悔的事!
两人才走了没几步,就瞧见不远处有梳着朝天髻,手里摇着莲花团扇的少女朝着他们这处欢快地走了过来,“哥哥,嫂嫂今日做了藕粉桂花糕,你要不要尝尝啊?”
“绯绯,这里还有客人,注意些分寸。”萧颂延连忙提醒道。
其实不用萧颂延提醒,萧朝绯在走过来时就注意到了自己兄长身侧的这位少年,眉眼狭长,生的一双漂亮的丹凤眼,看人时薄薄眼皮掀起,带着几分疏离客气,偏生他脸生的温润,整个人也透着谦和的气质。
惊鸿一瞥间,她的心也不由得加快了。
玉冠束发,一袭月白色直裰在满目翠色苍竹间显得好似仙鹤似的。
萧朝绯福了福身,嗓音比任何时候都要甜柔:“是我失礼了,公子莫怪。”
沈青郯语气温和,“无妨,我还有事,先走了。”
最后那句话是对萧颂延说的,他背影挺拔潇洒,惹得那些个丫鬟瞧见了都有些脸红。
萧朝绯看着那道身影有些痴迷,最终瞧见自家兄长伸出五指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,这才回过神,她立刻问道:“兄长,那位公子究竟是谁啊?我怎的从未见过他?”
“你当然没见过了。”萧颂延理了理衣袖上的褶皱,不咸不淡道:“那是宋知韫的表兄,宁远侯府的宝贝嫡孙呢。”
“宁远侯府的?”萧朝绯顿了顿,而后黛眉微蹙,“怎么是宋知韫那个贱\/人的表兄啊……”
萧颂延闻言,脸色一沉,呵斥道:“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,怎么尽是说这些腌臜话,可是你院子里头的哪位丫鬟婆子教坏了你?”
萧朝绯也是反应了过来,连忙将手搭在萧颂延的小臂上道歉,“哎呀,是妹妹的不是,下次必然注意。对了,兄长,那位表少爷叫什么名字啊?”
“沈青郯。”
萧朝绯不由得小声念了下这个名字,“沈、青、郯……”
她面色泛着红,小女儿的情丝从心间冒出芽来,将她缠的一时有些瞧不清局势,以至于后来才会犯下那样的滔天大祸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