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后会死,其实是一件大家都能预料到的事情。
太后跟皇帝对着干几次,没人怀疑皇帝要杀太后的心,但大家都知道,孝道压制,皇帝不可能直接杀太后。
圈禁,病逝,最好的结果。
现在太后死得太突然,穿着宫女的衣服,被人杀死在宫墙上,就算再怀疑皇帝,也觉得不太可能。
主要是太后这样死太过荒唐,皇帝面上也无光;二是太后身体本就不好,无声无息的病逝已经是最好的方式,用不着这样麻烦。
当然,不管是否怀疑,也没人真的去指责皇帝。
找凶手的找凶手,哭灵的哭灵。
萧漾让礼部请了高僧超度太后,算了日期,三日后出灵。
御书房里,萧律跟着萧漾一起进去,让其他人都出去,自己直挺挺的跪在萧漾面前。
他什么话都没说,萧漾也没有开口。
萧律一个人没办法给太后换衣服再把她带走,他找了杨嬷嬷。
杨嬷嬷忠心的是皇帝,但萧律一句话把她说服了。
太后能死,但绝对不能死在皇帝手里。
杨嬷嬷因为看管不利,在给太后收拾好之后,自己去领了十板子,现在已经躺床上起不来了。
现在轮到萧律来请罪。
萧漾坐在椅子上,好久都没说话。
就算那系统说自己投胎成萧瑾,太后就是她生母,萧漾也没有办法把太后当自己的母亲。
她亲缘淡薄,早就淡化了这些感情,更别说太后还虐待她,一次次帮着外人对付她。
送太后去死,她没有一点儿负罪感。
若当真有因果报应,她又不是承受不住,哪儿需要他们做这些多余的事情。
一心为她好,做完了又怕她因为血缘怪罪。
也是为难他们了。
“谢流筝去找你了?”
萧律愣了一下,微微点头。
萧漾了然:“我就知道是她。”
她起身过去,弯腰将他扶起来:“这件事情,就当从未发生。”
萧律凝视着萧漾,却无法从她平静的表情中看出别的情绪:“臣明白。”
这一回确实是他冲动,谢流筝的话语是一个原因,另外一个就是他真的想杀太后很久了。
他不知道皇帝会不会怪罪自己,但他清楚,这种事情不可能有第二次。
萧律离开,容胤进来。
目的跟萧律差不多,太后的死,他也掺了一脚,不然禁军怎么到现在都没查到蛛丝马迹?
萧律杀人,剩下一点儿不足的,容胤给扫尾了。
容胤在观察萧漾几眼之后,选择了缄默,转而说起别的事情。
“西戎求和,国书已经在前来的路上。”
黎危夺回了长鹿关,但这一战伤亡惨重,哪怕萧漾给钱补足了军饷和粮草,但军中出了叛徒,布防图给了西戎,奸细下黑手残杀我军将领,甚至差点儿让黎危也折在那里。
多方原因,造成了多达五万将士的伤亡,也就去的是黎危,拖着重伤的身体打了回去。
但凡换一个将领,这一战都得输。
西戎近乎屠城,将士、百姓都咽不下这口气,把人赶出去怎么够,大家都想报仇。
萧漾又何尝不想报仇?可现在内忧外患,她对国家的掌控不够,不是扩张的好时机。
西戎求和,就现在的局面来说,对两方都好。
可还是那句话,咽不下这口气啊。
容胤和萧漾一起去了太后的灵堂,萧漾恨太后,但在太后的丧事上却没有含糊。
但凡需要儿子才能做的事情,她都义无反顾的做了,做得毫无错处。
这个时候可没人敢说什么‘皇帝是女子’不能做儿子才能做的什么什么事情。
皇帝站在这里,她就是规矩和原则。
因为西戎的事情,萧漾一直沉着脸,那冷酷冰寒的神情,看着到有几分丧母的悲痛。
不知情的人看了,还忍不住感慨两句,到底是母子,虽然太后对不起皇帝,可到底是亲生母亲,太后的死,皇帝还是伤心的。
萧漾:“……”眼睛不需要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。
萧漾每天去一两个时辰,其余杂事都交给靖王。
下午处理奏折。
虽然在她的折腾下,现在的折子已经精简了,但数量在那儿。
因为太后的死,所有官员都写了悼词,折子数量几乎翻了一倍。
萧漾可不想累死自己,直接把那部分打包给容胤。
除此之外还有边关战事,人员调动。
萧漾忙到子夜才回御书房,洗漱之后正要睡下。
“陛下,孟侍郎求见。”
萧漾:这个点见她?
想了想,还是让人进来。
很快,孟雪臣手里捧着一个长长的匣子进来。
“陛下。”
孟雪臣浅笑走上前:“给你看个东西。”
他走到萧漾面前,把盒子放在萧漾旁边的桌子上,面向她打开。
看清里面放的是什么,萧漾眸光一颤。
孟雪臣在这个世界活了这么多年,还真不是白活的。
她才把图纸交给靖王,还没开工,孟雪臣手里竟然已经出成品了。
匣子里赫然是一把步枪。
萧漾伸手拿起,上面还有子弹,咔嚓一声上膛。
她试了试手感,退下来,没有开枪。
孟雪臣:“西戎屠城,犯下惨绝人寰之事,若是答应他们求和,必然有损陛下威名,臣希望陛下出兵。”
孟雪臣递上一本图册:“这是我这些年让人研究出来的,技术成熟,只差量产。”
萧漾翻开,看着上面的步枪、手枪、火炮、手雷、手榴弹……
妥妥的军火图册。
萧漾合上册子,深吸口气:“有这些,你自己都能当皇帝了。”
全是热武器,而且孟雪臣还有钱,对这个世界妥妥的降维打击,掌权夺位只是时间问题。
辅佐她,大材小用了。
孟雪臣抬眸:“陛下……害怕我了?”
萧漾看向他:“你的目标难道不是当皇帝?”
孟雪臣目光坦然:“封建君王的皇位确实是这个世界最大的诱惑,赚钱和掌权是我之前最大的兴趣,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,我真的会对这个位置发动进攻,坐一坐那令人梦寐以求的位置。”
他话语一顿,眸光中似有千言万语:“可是你来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