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兰惊喜地看向苏绾绾。
“哎呀，是他呀？绾绾，你真是个好孩子，还懂得支持朋友的事业。”
她全然没听出话里的机锋，只觉得自己的准儿媳不仅漂亮懂事，还重情重义，简直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完美人选。
苏绾绾浅笑：“他一个人在天京打拼不容易，我作为朋友，能帮一点是一点。”
傅云珊一阵风似的从楼上“哒哒哒”跑下来。
“什么事业？什么朋友？姐姐，有好玩的事不叫我？”
她对艺术本身没什么兴趣。
但对苏绾绾口中“热闹热闹”的潜台词，却嗅到了八卦的气息，兴奋得两眼放光。
苏绾绾冲她招招手：“正要叫你呢。凌星野要在梧桐路开个画廊，我准备过去看看，顺便带你这个小土包子见见世面。”
傅云珊眼睛更亮了，“梧桐路？我还没去过呢！”
温兰见状，越发觉得这是个好主意。
她放下茶杯，拿出手机，满脸笑意地对苏绾绾说：“绾绾你做得对，我们傅家的人，就该大气。”
“斯年那孩子，就是性子太冷，不懂得人情世故。我得跟他说说，让他多学学你。”
说着，她已经拨通了傅斯年的电话。
“斯年啊，在忙吗？……绾绾和云珊在家里呢，正陪我喝茶呢……”
傅斯年刚结束一个会，正烦得很。听到苏绾绾在老宅，他心里那点火气才压下去一些。
算她乖，还知道回家。
“对了，绾绾等下要带云珊去梧桐路，小凌要开新画廊呢，说是去捧个场。就在咱家那个艺术中心正对面！你看看人家绾绾多懂事。”
“你也要多支持支持嘛，都是朋友，别一天到晚就知道工作，冷冰冰的，哪个女孩子受得了……”
温兰后面的话，傅斯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。
梧桐路。
凌星野。
画廊。
捧场。
合着他前脚刚“大彻大悟”，要用云淡风轻的手段彰显正宫气度，给了钱。
她后脚就拿着这笔钱，在他的地盘正对面，给他竖了座碑。
傅斯年觉得自己看的小说都白看了。
什么“你的敌人，在我眼里不值一提”？
呸。
还以为自己看懂了游戏规则，到头来，他才是被玩弄的那个。
温兰还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，丝毫没察觉到电话另一端的温度已经降至冰点。
“……就这样啊，你忙吧，记得对绾绾好点！”
傅斯年：“……”
……
梧桐路18号。
苏绾绾推开门，凌星野坐在地板上，还没走。
就好像他一直在等着她来。
“姐姐！这里好大啊！”
傅云珊跟在苏绾绾身后，一进来就发出了惊叹，举着手机四处拍摄，兴奋地寻找着最佳直播角度。
苏绾绾的目光落在凌星野身上，唇角勾起一抹浅笑。
“动作挺快啊。”
凌星野迎上她的视线，“钱到账也很快。”
苏绾绾也不在意他冷嘲热讽，她走到大厅中央，环顾四周。
“想好叫什么名字了吗？”
“还没。”
一旁的傅云珊捕捉到两人之间流动的微妙气氛，立刻凑了过来。
“凌哥哥，你这画廊正对着我哥的艺术中心哎！以后就是邻居了，是不是该请他来参加开业派对呀？”
苏绾绾闻言，赞许地看了傅云珊一眼，在心中给她盖了个章。
孺子可教。
这种天赋，不好好培养，简直是暴殄天物。
苏绾绾压下唇边那抹快要藏不住的笑意，故作沉吟。
“嗯，说得也是。毕竟是邻居，开业派对请他过来，也算尽了地主之谊。你觉得呢？”
凌星野的肤色本就偏白，此刻更添了几分冷峭。
他当然听得出她话里的看戏心态。
她就是这样，永远高高在上，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这些人为她争抢撕咬，她则慢条斯理地挑选那个最让她顺心的胜利者，再施舍一点甜头。
他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。
可偏偏，他连被她观赏的资格，都是她用别人的钱买来的。
凌星野扯了扯嘴角，“他想来就来。”
苏绾绾给他的反应打了个分：7分，有点骨气，但不多。
“凌哥哥，你这态度不对啊！”傅云珊语气兴奋，“我哥要是来了，那可是重量级嘉宾，流量密码！你得拿出‘欢迎金主爸爸莅临指导’的态度才行！”
“金主爸爸？”
凌星野重复着这四个字，眼神直直地刺向苏绾绾。
苏绾绾走到他身边，无视他满身的尖刺，伸手想去摸他的头发。
“别听她胡说。请他，是礼貌。来不来，是他的自由。你怕什么？”
凌星野猛地侧头，避开她的触碰。
“谁怕了？”
“哦？”苏绾绾拖长了尾音，绕着他走了一圈，“不怕就好。我还以为，你担心他来了，会显得你这里……像是他花钱给你搭的狗窝。”
这话毒得傅云珊都倒吸一口凉气。
她看看凌星野那张瞬间黑下来的脸，又看看苏绾绾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，内心仿佛有一万只弹幕飞过。
“姐姐，别光说啊，我们来干点正事！”
傅云珊见气氛快要凝固，立刻跳出来搅动风云。
“给画廊起个名字吧！名字起得好，客人少不了！我有个提议，就叫‘对面画廊倒闭了吗打卡处’，怎么样？主打一个阴阳怪气，年轻人就吃这套！”
苏绾绾：“……”
凌星野：“……”
“不好吗？”傅云珊歪着头，一脸真诚，“那我再想一个！叫‘小目标’，蹭首富热度！或者‘怨种金主画廊’，主打一个真实坦诚！”
苏绾绾终于忍不住，抬手捂住嘴，努力把笑声憋回去，但那双弯起的眼睛出卖了她。
凌星野黑着脸，视线锁住她。
他宁愿她像以前一样，也好过现在这样，和另一个人联合起来，将他当成一个无伤大雅的笑话。
“笑够了？”
苏绾绾放下手，唇角依然带着笑，“名字我已经想好了。”
傅云珊立刻凑过来：“什么什么？”
苏绾绾走到窗前，抬起手指，在蒙尘的玻璃上缓缓写下几个字母：N-i-r-v-a-n-a。
“就叫‘Nirvana’。”
傅云珊眨了眨眼，没get到点：“听起来……好高深的样子。姐姐，这有什么说法吗？”
“置之死地而后生。”
苏绾绾淡淡地解释，“烧掉一幅画，是献祭。买下这里，是重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