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别别别!我说!我说!求你别杀我......”
柏叶瞪圆眼睛,呼吸急促,从脖间传来的刺痛,叫她腿软得不受控制。
她才从前院回来,刚要踏进小郎君的屋子,有人从后捂上她的嘴,将她一路拖至屋后。
还以为是谁恶意捉弄,谁想到竟是一脸杀气的沉鱼,提刀逼问她,温媪的死究竟和堇苑有什么关系。
“说!”沉鱼寒着眸,手上并未卸力,刀刃处的血液蜿蜒而下,濡湿柏叶的衣襟。
“是,是......”柏叶一咬牙,“是夫人!是夫人命我们捂死她,我们才......我们也很害怕啊!”
沉鱼浑身一怔,握着刀的手忍不住地抖,“为什么?”
春若跟她说,温媪许是为拾手串,不小心绊倒,溺死在塘里。
可她听到婢女们说,中北院闹鬼,温媪的屋子半夜有哭声人影,迄今没人敢住。
沉鱼心上绞痛,眼泪滑落,“你们为什么要害她?”
柏叶咬着唇不敢说,含糊道:“温媪顶撞夫人,夫人气不过,说她一个奴仆,毫无自知之明,整日摆着主子的架势,最开始,夫人也没想杀她,是温媪,拉扯的时候声音太大,夫人怕惊动旁人......”
沉鱼闭起眼,往下咽了咽眼泪,提起一口气,将跪倒的柏叶拽起来。
“我们现在就去找郡公!把你对我说的话,对他说一遍,如果你敢有半分隐瞒,我会立刻杀了你,我说到做到!”
“现在?”柏叶变得僵硬,“......外面这么多人。”
沉鱼停下。
是。
今日是小郎君的百日宴,上门道贺之人众多,这样闹出去,的确对郡公府不好,对慕容熙不好。
不能失去理智,让场面失控。
沉鱼垂着眸,努力镇静下来。“你跟我回乌园,待宴席结束,我们找郡公当面对质。”
说罢,拽着柏叶往堇苑后面去。
现在,她不怕被府中守卫发现。
两人正往后院门口走,前院猛地响起一阵骚动,夹杂着撕心裂肺的哭声。
沉鱼犹豫一下,还是拖着柏叶继续走。
还未走到回乌园的路上,两人就被护卫团团围住。
玄墨望着挟持柏叶的沉鱼,眉头紧锁:“沉鱼,你这是做什么?”
看到玄墨,沉鱼心头隐隐一松,眼眶酸涩:“你来的正好,我要见郡公,是夫人杀了温媪,柏叶可以作证。”
玄墨望一眼柏叶,沉下声:“小郎君死了。”
“死了?”沉鱼愣住。
“将他们两个押下去!”
玄墨一抬手,侍卫们涌上来。
沉鱼没有挣扎,任由侍卫们将她拿住,望着玄墨满面错愕,“小郎君为何会死?”
玄墨一叹,无法解释:“待见了郡公,你便知道了。”
沉鱼点头,“好。”
说话的工夫,一行人从后追上来,有人直直扑向沉鱼,死死拽着她的衣服,咬牙切齿,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剥了。
“是你!是你害死了我的袆(hui)儿!我要杀了你!”
沉鱼被扯得东倒西歪,看清是邓妘,压在心底的恨意滔天,抬腿就要踹过去,膝盖一痛,脚上没踹到邓妘,脸上反倒被邓妘甩了一耳光。
沉鱼忍着火辣辣的半边脸,转头看过去,匡阳眸中带了丝歉意。
是匡阳用石子打中了她。
沉鱼不怪匡阳,移眸看向站在一旁的慕容熙。
没有慕容熙的命令,匡阳又怎会出手?
没关系。
不过一巴掌。
她不在乎。
她只想告诉慕容熙,温媪真正的死因。
沉鱼吸着气,忍下几欲夺眶的泪意,“郡公,是夫人杀了——”
“谁许你踏出乌园?”
慕容熙面色铁青,根本没耐心听她讲,或者说毫不关心。
沉鱼微微一愣,不可置信看着慕容熙。
被人架去一边的邓妘,疯了似的朝这边扑,一面哭一面喊:
“贱人!你为什么要害我的袆儿,为什么!你自己生不出孩子,就要害死我的袆儿?贱人!你这个贱人!我要你死!我要你死!”
沉鱼含着泪狠狠望过去:“我没有杀你的孩子!”
“没有?”邓妘瞪着眼,五官扭曲:“你说没有,可为什么你一来堇苑我的袆儿就死了?”
说着,猛地想起什么,红着眼睛看向一直躲在慕容熙身后的魏姬,“还有你,是你们一同害死了我的袆儿......”
魏姬面色煞白,慌忙站出来,急得直摇头:“不是,不是妾,妾没有,妾一直都陪在郡公跟前,怎么可能会加害小郎君?”
话音落下,一只狸奴软软地摔在众人面前。
“这畜生不是你养的吗?”赵媪指着地上狸奴的尸体,老泪纵横:“这畜生趁人不注意,故意蹿跳小郎君跟前,就是它皮毛上沾的花粉,要了小郎君的命!”
“不是妾,真的不是妾!妾平时就没有管过这畜生,都是侍女们在照顾,郡公,这您是知道的呀!何况就算是妾想加害于人,又怎么会用自己院中的狸奴,这不是不打自招吗?”
魏姬跪在地上,扯着慕容熙的袖子,一把鼻涕,一把眼泪。
“奴婢知道,”扶着她的露水,忽而看一眼沉鱼,开口道:“是她!是沉鱼,这狸奴虽养在魏姬院中,但狸奴真正亲近的人是沉鱼,我、阿碧,还有乌园的守卫,都可以作证,这狸奴每天都会去找沉鱼,一待就是许久,起初我们还觉得奇怪,现在才算看明白,她早就包藏祸心!她不能生育子嗣,又失了郡公的宠爱,便想害死小郎君,嫁祸给魏姬,这一箭双雕的计谋真是阴险歹毒!”
“是沉鱼!就是她!”柏叶跟着叫起来,声泪俱下:“那日她跟着郡公来堇苑,奴婢正带着人清理院中的花瓣和花粉,她凑上前来问奴婢,奴婢还特意跟她说,小郎君闻不得花粉,就在刚刚,她还拿刀胁迫奴婢,非逼奴婢说什么温媪是夫人害死的,你们若是不信,可以看看我的脖子,就是沉鱼拿刀割伤的!”
她忍痛仰起头,努力让众人瞧清楚,又问玄墨等人,“郡公来之前,你们看得很清楚,是不是沉鱼拿刀威胁我?”
“奴婢可以用性命担保,魏姬是无辜的!”
露水说着就往侍卫的长剑上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