站在她身侧的素心立即上前扶助虞瑶,紧张道:“娘娘,您都身子不适了,还要见赵宝林吗?不如让奴婢打发了。”
“还没病到那个份上。”虞瑶摇摇头,视线越过寝殿的横推门,朝外殿看去一眼。
“她也有数天没找了,在宫里本就没有朋友,这次也是好心来见我,要是我还不理,怕她多心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素心有些不情愿地屈膝行礼,“那奴婢先去备茶。”
“嗯。”
虞瑶目送素心离开。
秦修竹还和欧阳明尚在殿内,看到素心离开后,秦修竹又折回到虞瑶身边,欧阳明还立在原地,侧身回望,目光同样落在虞瑶身上。
秦修竹立在榻前,低声问:“不是说你生病的事先不外传?”
“可我请太医来钟粹宫的事情,看守宫门的门禁所知道,那边知道,半个皇宫也就知道了。”
虞瑶坐正身体后,刚才的惊惶也褪去了一些,头脑重新冷静。
“硬是装作无事,一看也知道有问题,所以你们对外就说我是消化不良,吃多了积食难受,才请的太医。”
秦修竹点点头,“这样也好。若是矢口否认,反倒让外人觉得奇怪。”
“我现在的肚子已经没有刚才那么难受了,你跟着欧阳明去太医院抓药吧。”
秦修竹嗯了一声,重新拿着药方往殿门口走。
欧阳明也拎着药箱一同离开。
可在踏出寝殿之前,他还是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几丈外,坐在梨花木榻上的虞瑶。
看着她红润姣好的面庞,他眼底的疑惑更多。
当真是脉象上看不出一点异常,怎么就会令她身子不适呢?
他虽然才入宫任职太医不到一载,可真正行医也有数年了,跟随师父绝尘子看病问诊也有三五年之久,也见过不少疑难杂症。
可却没有哪个病症如她这般,脉象正常,气色绝佳,可却又叫嚷腹部灼烧,有胀痛感的。
心中不安得很,可面对虞瑶,他又不能表现出来,只恐自己乱了阵脚反而再吓到了她。
“怎么了么?是不是还有要嘱咐的,有忌口?”
在欧阳明心乱如麻的时候,虞瑶已经抬目对上了他的视线。
欧阳明马上摇头,在嘴角牵出一抹微笑:“没什么,你也别太担心,我回去翻看一下师父留给我的杂病论,兴许过两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。”
说罢,对虞瑶略拱了拱手,快速转身离开。
秦修竹默默无言,心事重重地跟着一起出了正殿。
到正殿门口的时候,外面阳光正暖。
碎金似的阳光洒到殿内黑色的地砖上,将地砖也映照出了一层淡金光晕。
在这一片金光中赵宝林穿着一袭靛蓝色的齐腰襦裙缓步走了进来,在看到欧阳明后停住脚步,客气地颔首。
“这位太医,可是给我姐姐请完脉了,不知是哪里不妥?我带了自己煮的甜酒汤,不知能否给姐姐喝呢?”
询问的同时,她还侧过身,从身后跟来的小宫女手上拿过一个竹编红漆食盒,打开最上一层的盖子,把整个食盒递给欧阳明看。
东西都已经送到眼前了,也没有不看的道理。
欧阳明顺势看了一眼,只见盒子的笼屉了里放着一个比手掌略大一些的青瓷碗。
碗里的汤水类似于米汤颜色,依稀可见有一些软烂的米粒在汤里沉浮,且散发着淡淡酒香的米酒。
赵宝林举起食盒后,柔柔一笑:“欧阳太医莫要见怪,嫔妾没有别的手艺,也就女红做得尚可。”
“这甜酒的酿法也是跟嫔妾母亲学的,其他不会,只能酿一些米酒拿来献丑,想让姐姐今日尝尝,不知给姐姐喝可有影响?”
“看色泽,倒是寻常米酒的样子。”
欧阳明开口同时,朝秦修竹看去一眼,“就是不知道滋味如何?还是依照宫规,让掌事公公代娘娘验毒吧。”
赵宝林没有一丝恼意,还很配合地朝秦修竹那边走了两步,认同地说:“好,虽说是我做的,可为保险起见,还是依照规矩办事才好。”
带着赵宝林进来的彩云,马上又小跑出去,准备了干净的勺子和小碗递给秦修竹。
秦修竹从青瓷碗里舀出了两勺,小口悉数喝光,静待了片刻后,看向欧阳明:“正常的甜酒味道,并未尝出有什么不妥之处。”
欧阳明这才放心,又跟彩云道:“甜酒性温味甘,适当饮用确可助于肠胃消化,缓解腹胀之感。”
“只是你等下要盯着你家娘娘,只饮小半碗即可,切莫都喝了。”
彩云忙答应下来。
验过甜酒后,欧阳明对赵宝林抬起双手,行拱手礼:“下官还有事在身,先行告退。”
赵宝林也客气颔首回礼,让路,继续往寝殿里面走去。
等欧阳明和秦修竹出了钟粹宫,在去往太医院的路上,秦修竹还是不放心地又问了一句:“我家娘娘现在病因还未查明,那甜酒喝了当真没事?”
欧阳明目视前方,神色依然凛然:“甜酒只要无毒,少喝两口,本就没有什么事。而且根据瑶儿说的不适症状来看,饮用甜酒确有好处,能让她舒服一些。”
“我现在要赶紧回去翻书,看看她这情况,我师父的医书里可有详解。”
……
虞瑶身体有异的事情就这么瞒住了,对外只说是吃多腹胀。
傍晚的时候,虞瑶喝过秦修竹煮好的汤药,腹中那种灼热之感彻底消失了,人又回到了那种没病的状态。
身体一好转,她又想起了婉柔婚事的事情,这才意识到中午看病的时候,一听到自己身体有问题就吓慌了,完全忘记了要让欧阳明帮忙去宫外将军府传口信的事儿了。
眼看天色已黑,欧阳明临走之前也说过,今晚要出宫去府上翻看古籍医书,定然是不在太医院。
她又不想拖到明天,只能取来钟粹宫的腰牌交给秦修竹,开始安排晚上的事情。
“修竹,你晚上出宫一趟,就说我得了一些陛下赐的好料子,要送给母亲和哥哥。”
秦修竹接过金镶玉的腰牌,正要退出寝殿,就听身后有人小跑着进来了。
是素心。
刚一进寝殿,素心就惊喜道:“娘娘,您知道么,小金子那边派人来传话了,说是陛下一听说您病了请了太医,连万贵妃那边都不去了。”
“今晚直接奔着咱们钟粹宫来了,估摸着快到咱们宫门口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