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着脚步声临近,寝殿里,躺在拔步床上的虞瑶又开始紧张得手心冒汗,感觉‘身体不适’这个理由好像不是很好啊。
刚才萧煜那进门前的那句话嗓音清澈,响彻大殿。
她也听了个清楚。
他这话啥意思?是要来判断她生病的真假吗?
不是吧,万一被他又看出来什么,或者又请来太医诊脉开方怎么办?
上次已经让他找到理由,天天喂七虫大补汤了,要是这次又找得新的理由,安排天天给她针灸可怎么办?
每天都要被扎成刺猬啦!
心中疯狂腹诽,虞瑶却是更加紧张,听到脚步声已经接近寝殿,藏在被子下的右手都开始颤栗。
“还能睡着?”
终于,萧煜的脚步声走进寝殿,天子略带不满,声线低冷的话语也在寝殿响起。
跟着一起进来的李得全也马上走到床边,语气谦恭地叫:“贵人,陛下来看您了,还请起身接驾。”
好,这下装睡也是行不通了。
虞瑶心里无奈叹气。
然后慢慢晃动了一下脑袋,睁开双眼,装作出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,“什么,陛下来了?”
说着慢慢掀开身上的被子就要坐起,站在床尾的素心赶紧往床头这边走,准备伸手搀扶。
可就在素心的手指要碰到虞瑶的前一秒,另一只骨节分明,白皙匀称的手先一步拖住了虞瑶的肩背——是萧煜。
一看到皇帝居然出手搀扶,素心微怔一下,立即后退回去,站在一边不敢妄动。
刚刚装作醒来的虞瑶也愣了下,在萧煜右手拖住她后背的时候,周身都僵住了,坐在床头动也不是,不动也不是。
萧煜却神情平静,将她完全从薄衾里托起,同时看向床里的引枕。
引枕平常都是用来倚靠的,比寻常睡觉用的枕头宽大厚实许多。
萧煜目光刚一扫过去,伺候皇帝多年的李得全就已明了,马上探身过去,抢先把引枕从拔步床里面拽了出来放在虞瑶后背。
“不是说身子不适?”待引枕摆好后,萧煜的另一只手也握在了虞瑶的另一侧肩头,如同禁锢一般压着她的双肩往引枕上欺压下去。
“……”虞瑶额角冷汗直冒,顺着萧煜的力道靠了下去,又装作出茫然的表情环顾一周,扫过周围的太监和,视线又落回萧煜身上,故作惊讶:“陛下怎么会深夜过来?”
“突然想起有几日没见虞贵人,正逢今夜无事,就来瞧瞧你。”萧煜说着,扣在她肩头的手掌下移,顺着她清瘦的胳膊一路摸了下去。
平时面对面说话还好,这一么触摸,虞瑶立即想到了那天他强行以口渡药的那天。
挣扎的时候,她的手曾毫不顾忌地在他胸口乱推,甚至捶打过几下。
而他的手掌也如现在这般紧紧扣在她的手臂上,力道不容抗拒,却又不至于太痛……
等等,她在想什么啊。
他这样摸自己胳膊,是要去摸自己脉象啊。
记得游戏里他这个皇帝也是学过骑射的习武之人,莫非也懂得一些医理,会摸人脉象吗?
虞瑶感觉自己额头上又冒出了一些冷汗,刚刚因为奔跑痛过的小腹好像又跟着开始胀痛了。
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萧煜的手移到自己手腕,指尖搭住了自己右手脉门。
“陛下,臣妾……臣妾不是什么大病,只是觉得小腹有些酸痛,或许是晚上吃饭的时候吃多了,有些积食。”
抢在萧煜下手诊脉之前,虞瑶将手腕强行转了过去,提前给自己找好理由。
“哦?只是积食。”萧煜抬眸扫了她一眼,视线又落在她手腕上,清冷如幽泉的声音透着几分漫不经心。
“是否真的积食,也要诊脉之后再说,若真的身体有恙,延误医治可是会小病拖成大病。”
再没给她解释的机会,萧煜陡然出手,快若闪电,将她翻过去的手腕又重新了来,精准扣住脉门。
老天爷,千万别让萧煜发现她有什么异常。
虞瑶认命地闭上眼,在心里默默祈祷。
站在床对面的素心看着这一幕,也是提心吊胆地低下头。
拔步床上,虞瑶靠着引枕,右手被迫平伸出接受诊脉,他的三根手指压在手腕虎口之下一寸处的位置,指尖压得不轻不重。
尽管毫无感觉,可虞瑶的呼吸还是因此变慢了。
片刻后,萧煜目光一闪,凤眸直直地看向虞瑶。
虞瑶被他深谙的黑眸盯得心脏狂跳,努力维持镇定。
“陛下……情况如何,您诊脉诊出什么了?”
“虞贵人,你脉象跳动很快,的确与寻常有异。”萧煜说着,嘴角一勾。
“不过朕并非医者出身,并不精通岐黄之术,若是诊错了也恐耽误病情,还是请太医院院判前来,为你诊脉。”
“啊?”虞瑶脸色微僵,自己脉象真的被他查出异常了?
萧煜当然看出她脸上的变化,薄唇微掠,笑得不易察觉,但话语极为严肃。
“若是还查出其他什么,就一并治了,不管用多少精贵的药材,用什么办法,朕都会让太医院治好你。”
“即便是一天十碗汤药,朕也养得起你。”
“什么……”十碗汤药!
她就知道!
她就知道这个狗皇帝今晚过来,是故意来整她的!
“不,陛下,我真的没事,不用请太医院的院判过来了!”虞瑶顾不上佯装柔顺了,努力坐直身体,表现出一副精神十足的样子。
“陛下您看,我只是晚上睡前吃多了一碟子点心,这会睡了一觉,已经精神了,哪里都不疼了!”
千万不要请太医过来。
要是请欧阳明来,或许还好。
可他说要请太医院院判!
院判这类老太医在前朝后宫摸爬了一辈子,最是会见风使舵,只要看出狗皇帝要多下药的意思,一定会铆足了劲给自己开药方的!
“那怎么行?”看她慌了,萧煜这次彻底露出笑容,可依然看向李得全,“去,把太医院判请来给虞贵人诊治。”
“别啊,李公公,你别去,我真没……”
虞瑶也急了,想都没想,掀开被子朝着李的全的就要追去。
可下床太急,脚下被薄衾一绊,身体失衡,就这么直挺挺地往床下砖地砸去。
咚的一下,她摔了个狗吃屎。
素心的声音也惊讶响起:“贵人……您,您怎么流血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