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缕金光洒在朱红色的宫檐上,几只黑白相间的喜鹊立在枝头,叽叽喳喳叫个不停。
苏折雾从鸟叫声中睁开了眼,外面天色微明,她的目光猛地变得清醒。
容嫔一事,她早已做了安排,还是像昨日一样急匆匆地赶往内务府。
浣衣局,彩色的绸缎随着风肆意飘浮,下面若隐若现的可以见到宫女正在用力捶打衣裳,额间密布着一层细汗。
苏折雾就在众多的宫女中,她面上不动声色地捶打衣裳,眼神却若有似无地瞥向门外。
直到一角深蓝色的宦衣出现在门边,她眼眸微暗,看着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丢出了一片树叶。
苏折雾瞳孔骤缩,猛地站起身,“嬷嬷,奴婢内急,去方便一下。”
话音未落,苏折雾就飞快地朝着门外跑去,急切得不行。
浣衣局的嬷嬷眼里划过一丝厌恶,果真是上不了台面的,若不是有那一张脸,怎么会得到陛下的喜欢。
她厌恶的眼神猛地收回,面容严肃,语言犀利:“怎么?你们莫不是以为自己都是陛下面前的红人?”
宫女们迅速低下头,极度的惊恐,像是受惊的鹌鹑一样。
嬷嬷见状,满意地笑了,冷哼一声,趾高气扬地四处打量着是否有偷懒的宫女。
苏折雾赶到门外,就见到浣衣局门外假山出的一抹深蓝色,谨慎地观察后,见四周无人,这才飞快地朝着假山奔去。
她直接一把扯过来人,朝着更深的假山走去。
小福子察觉到她周身的低气压,大气也不敢出,直到苏折雾的眼神一横,语气带着些凌厉:“突然过来,是出什么事了?”
小福子一愣,这是他第一见到苏折雾这般冷冽的样子,周身的压迫几乎和国师大人如出一辙,他努力压住内心的慌乱。
“人已经到了承乾宫了,只是今日宫外的侍卫似乎多了些,我怕出事,所以……”
“宫门外的侍卫多了?”
苏折雾细细思索,脑中灵光微闪,“最近宫中是出了什么岔子?”
还没有等小福子回答,假山旁就走过一队侍卫,“昨日的刺客肯定不在宫中了,大人为何还要让我们四处巡查?”
“就是就是,人早就出宫了,那会……”
啪!
一声重重的巴掌声响起,随即传来的是一道严厉的斥责:“大人自有他的顾虑,你们的舌头要是不想要了,就割了。”
苏折雾了然,原来是昨日洛烨遇到了刺客,所以今日侍卫长就自发地加强了巡查。
只是居住在偏殿的她为何一无所知。
小福子听着众人离去的脚步声,连忙低声道:“观雾姑娘,此事如何?再过一刻钟,慧嫔娘娘去取菩提珠的队伍就要出宫了。”
慧嫔身子柔弱,多愁善感,所以自小就会去菩提寺取菩提珠,即使是到了宫中,洛烨也批准她半年取一次。
苏折雾的手死死掐紧,本是让容嫔带出宫,这样便可以混过侍卫的检查,倒是不知恰好遇上了此事。
她一咬牙,冲着小福子道:“你将这信放在承乾宫外,做鹦鹉叫上两声,自会有人来取。”
“你切记,信一定要落到慧嫔娘娘的手中,还有让人发现。”
苏折雾一边说,一边快速地写,将手中的纸条递过去,转身就跑。
浣衣局的嬷嬷不是好相与的,自是不能让她抓到错处。
小福子看着塞进手中的纸条,欲哭无泪,他算是知道为什么沈大人让他凡事多留个心眼了。
但是一想到苏折雾会为了他冒险给冷宫中的姐姐送饭。
这般想来,他仔细地观察了周围,朝着承乾殿跑去,刚要到,就见着一队带刀侍卫朝着他走过来。
小福子压住内心的颤动,抿着嘴朝着承乾殿缓步走去,刚刚错身。
他心底扬起一抹喜悦,但并没有持续太久。
“等等。”
小福子僵硬地回头,看着领头的侍卫长,扯着嘴角笑了笑。
“怎么好像没见过你,你这是要去哪里?”
小福子疑惑,扯着笑意道:“回大人话,我是内务府的小福子,这是前去延禧宫,福安公公让我去看看孙答应。”
只见边上的侍卫到他身边轻言几句。
侍卫长微微颔首,笑道:“既是去为福安公公办事,那就快些去吧!”
小福子见着他们离去,暗自松了口气,差点以为信没送到,就要折在这里了。
他按着苏折雾教的,见着慧嫔身边的宫女拿着了纸条进去,左右看去,见四下无人,这才匆忙离去。
很快,慧嫔的车驾就朝着南宫门走去,她此时一身素衣,不施粉黛。
“等等,例行检查。”
马车被拦停,慧嫔的眼神不留痕迹地扫过身下的箱子,随即眼神犀利地盯着前面的轿帘。
“你什么眼神,看不见上面是慧嫔娘娘吗?”
“娘娘受皇上旨意,每年都去菩提寺求菩提珠,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了,连娘娘的车驾都敢拦?”
慧嫔的贴身丫鬟,也是从小陪着她长大的家生仆,此时正怒目圆睁,手恨不得戳到侍卫的脸上去。
她向来都是急性子,见不得自家主子受一点委屈,眼见着这侍卫竟敢如此不尊重,顿时火冒三丈。
侍卫愣了一下,压住心底的轻颤,硬声道:“见过慧嫔娘娘,属下受侍卫长命令在此检查,还望娘娘海涵。”
慧嫔见着侍卫行礼,却无意理会,一时间安静下来,侍卫也不敢上前。
就在僵持中,慧嫔低声道:“还不放行?本宫去菩提寺也就带几人,眼见着时辰就要误。”
侍卫还是固执地站在原地:“慧嫔娘娘见谅,若是小的将您放过去了,今日怕是要受罚了。”
慧嫔似是一阵冷哼,几名侍卫应声跪在地上。
慧嫔微微掀起轿帘,微微探出头,眼神犀利地落在侍卫的身上,像是要把他们来回灼烧。
“怎么?若是今日不检查,那你便不让本宫出去了?”
暗卫感受到她语气中的冷意,头也不敢抬,死死地压住身上的凉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