激烈的争执和冰冷的河水浸泡,让黎书禾本就单薄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。
她只觉得眼前一黑,耳畔嗡嗡作响,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,失去了知觉。
“书禾!”
“快!送医院!”
现场顿时一片混乱。
黎书禾被紧急送往了师部医院
医生诊断是受寒引发急性肺炎,加上情绪激动,需要住院治疗。
消息很快传回了家属院,也传到了正在营部开会的宋祈年耳中。
当宋祈年匆匆赶到医院病房时,黎书禾正发着高烧,脸颊通红,昏昏沉沉地睡着,眉头紧蹙,即使在睡梦中似乎也不安稳。
王大姐在一旁守着,见他来了,连忙起身,欲言又止地将河边发生的事情,包括黎书禾救人以及后来被张桂芳怀疑偷钱、气晕过去的经过,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。
宋祈年站在病床边,听着王大姐的叙述,脸上的线条一寸寸绷紧,眼神变得越来越冷,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病房里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度。
他没有立刻发作,只是俯身,用手背探了探黎书禾滚烫的额头,那灼热的温度让他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。
他替黎书禾掖好被角,然后直起身,对王大姐道:“麻烦您照看一下。”
王大姐连忙点头。
宋祈年转身,大步离开了病房。
他没有去找张桂芳,而是直接去了部队保卫科。
半个小时后,保卫科的干事和宋祈年一起,出现在了家属院张桂芳家里。
宋祈年没有进门,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外,如同一尊煞神。
保卫科干事严肃地向张桂芳了解了情况,并去河边事发地进行了勘查。
最终,在河边下游不远处的一丛水草里,找到了那张被河水浸湿、揉得皱巴巴的五块钱纸币。
很可能是孩子落水挣扎时,钱从兜里滑落,被水流冲到了那里。
真相大白。
张桂芳拿着那张失而复得的钱,看着门外脸色冷峻的宋祈年,又是羞愧又是害怕,脸上一阵红一阵白,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她想去医院跟黎书禾道歉,却被宋祈年一个冰冷的眼神制止了。
“她需要静养。”宋祈年只说了这四个字,便转身离开。
他回到医院时,黎书禾已经醒了,正虚弱地靠在床头,眼神有些黯淡和委屈。
看到他进来,她嘴唇动了动,想说什么,最终却只是低下头,眼圈微微泛红。
宋祈年走到床边,坐下,伸出手,不是安慰,而是将她冰凉的手紧紧握在自己温热干燥的掌心里。
“钱找到了。”他言简意赅地说,目光沉静地看着她,“在水草里。”
黎书禾猛地抬起头,看向他,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。
不是委屈,而是某种沉冤得雪的释然。
宋祈年看着她苍白的脸和滚落的泪珠,眉头紧锁,伸出手,有些笨拙地替她擦去眼泪,语气生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:
“以后,量力而行。”
他没有责怪她莽撞救人,也没有过多安慰她受到的委屈,只是用最直接的方式解决了问题,并给出了他作为丈夫的告诫。
但黎书禾却从他紧握的手心和那句生硬的关怀里,感受到了最深的理解和保护。
她反手握住他粗糙的大手,轻轻点了点头。
她知道,有他在,任何风雨,她都不必独自承受。
黎书禾在医院住了三天,肺炎才渐渐好转。
这三天里,宋祈年除了必要的公务,几乎都守在医院。
他话依旧不多,但喂药、递水、擦脸这些事,却做得一丝不苟,动作虽带着军人的利落,却足够小心。
期间,张桂芳提着水果和鸡蛋,惴惴不安地来过几次,想当面道歉。
但每次都被宋祈年以“需要静养”为由,挡在了病房外。
他没有厉声斥责,但那冰冷的眼神和不容置疑的态度,比任何责骂都让张桂芳感到压力。
她知道,这次是把宋队长彻底得罪了。
黎书禾得知钱找到后,心里的疙瘩也就解了。
她本性善良,见张桂芳几次被拒之门外,神色惶惶,反倒有些过意不去。
出院回家那天,看到张桂芳又提着东西等在楼下,一脸局促,黎书禾轻轻拉了拉宋祈年的衣袖,低声道:“祈年,算了,她也不是故意的,孩子没事就好。”
宋祈年看了她一眼,没说话,但紧绷的下颌线缓和了些。
当张桂芳赔着笑脸凑上来道歉时,他没有再阻拦,只是站在黎书禾身侧,冷眼旁观。
“书禾妹子,真是对不住!是我猪油蒙了心,胡说八道!你大人有大量,别跟我一般见识……”
张桂芳连声道歉,把东西往黎书禾手里塞。
黎书禾接过东西,温和地笑了笑:“桂芳姐,事情过去就算了,小宝没事比什么都强。”
见她如此大度,张桂芳更是羞愧,千恩万谢地走了。
回到久违的小家,黎书禾只觉得浑身都舒坦了。
宋曦被王大姐照顾得很好,见到妈妈回来,伸着小手要抱抱,嘴里含糊地喊着“妈”。
黎书禾抱着儿子,亲了亲他奶香的小脸,心里最后一点阴霾也散去了。
宋祈年将医院带回来的东西归置好,又默不作声地去生火烧水。
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,屋里暖洋洋的。
黎书禾看着丈夫忙碌的背影,想起医院里他笨拙却坚定的守护,还有他为自己挡去那些纷扰的冷硬态度,心里软成一片。
晚上,哄睡了孩子,黎书禾靠在床头,对正在看书的宋祈年轻声说:“祈年,谢谢你。”
宋祈年从书页上抬起眼,看向她。
“谢谢你信我。”黎书禾补充道,眼神清澈而温暖。
在被所有人怀疑的那一刻,他的信任和毫不犹豫的行动,是她最大的支撑。
宋祈年合上书,放到床头柜上,伸手关掉了灯。
在黑暗中,他将她揽入怀中,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:“睡吧。”
黎书禾却睡不着,黑暗中她的脸有些泛红,然后小心翼翼的把手伸进了宋祈年的上衣里。
她怎么觉得……她男人的腹肌更明显了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