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吟秋想起那不成器的夫婿心中便来气,她们此番来京,那府中的三房美妾定是想尽法子地勾搭范闲,她纵是心中再恼,却为着儿女的前途不得不装作看不见,她视线扫过怀中女儿的发丝,再想起那年幼的小儿子,大儿子如今又不得不靠着他姑父在京城中某个差事,事到如今,她不得不捧着娘家人,若将嫡母侍奉好了,这将来定有她们范家的立足之地。
她转念又想起沈念慈,心想自己的女儿若是得了陆昀这样的夫婿,她们又何愁翻不了身,沈吟秋本就是个心思颇深的人,在边关对付那些内宅的妾室和庶子庶女更是手段了断,范闲被她整治地不敢在外面寻花问柳,只能在后宅的妾室中找到些许新奇,想到这儿,她看向范淑晗的眸光愈来愈深,脑中不停地盘算着。
她将女儿扶起,盯着那双含泪的眸子,一字一句地沉下声,“记住,面上和善些,背地里干什么只要不被人发现是你做的,娘自会为你兜底。”
范淑晗正哭得不能自已,忽然被母亲扶起,听着母亲的话她又怎能不知道,可她的心思却没有如沈吟秋那般敢打到陆昀身上,她瞧上了表姑母独子崔思哲的同窗好友—顾侯爷家的世子,顾成渝。
她脑中突然闪过那日花船上的惊鸿一瞥,她从未见过哪家公子如顾世子那般俊朗温柔,想到顾成渝跟自己说的那句“小心”,范淑晗的心中就止不住地泛起一股暖意。
“你这丫头,在想什么,笑的这般开心,现在不伤心了?”沈吟秋看向满脸笑意的女儿,接着道,“快来看看三日后穿什么衣服进宫。”
她将范淑晗松开,站了起来,将门外候着的丫头喊了进来,“秋菊,把我们带过来的秋装都从箱子里取出来,给小姐挑身亮眼的。”
“是,夫人。”秋菊听见叫唤声赶忙跑了进来,去找那些衣服。
“娘,那些衣服怕是没那么得体。”范淑晗想起那些衣服原本十分高兴的脸上瞬间挂了下去,那日顾世子定然也回去,若是让他瞧见这么一身断然不会注意到她的,她上前扯住母亲的袖口,语气中满是委屈,“不若帮女儿再去置办一身吧,往年入秋您都是会给女儿置办的,今年到了京城便没有提起过这件事了。”
沈吟秋自是知道今年没有置办秋衣,从边关来这京城便耗费了她不少体己银子,再女儿置办衣服的话……她咬咬牙,将正在收拾的的秋菊喊停了下来,“秋菊,那些衣服别收拾了,待会我们去街上的成衣铺子看看。”
范淑晗听见母亲发话心中不免一喜,脸上扬着笑容,“多谢阿娘!”
沈吟秋看着女儿瞬间绽开的笑脸,眼底掠过一丝复杂,她抬手点了点范淑晗的额头,语气带着几分嗔怪,“你啊,就知道贪图这些光鲜玩意儿。可知这京城不比边关,一件衣服的料子、花色,都能被人嚼出半天舌根。”
话虽这么说,她却也明白,在这贵人扎堆的京城,女儿的穿戴就是范家的脸面,若是太寒酸,别说攀附权贵,怕是连出门都会被人耻笑。
范淑晗连忙挽住沈吟秋的胳膊,晃了晃撒娇,“娘最疼女儿了!再说了,三日后是太后生辰宴,多少名门闺秀都会去,女儿总不能穿得灰头土脸的,丢了咱们范家的人呀。”
那日花船上,她穿的是最喜爱的一身粉裙,才让顾世子多看了两眼,这次入宫赴宴,更要打扮得亮眼些,好让他牢牢记住自己。
沈吟秋被女儿晃得没了脾气,无奈地叹了口气,“罢了罢了,就依你,不过丑话说在前头,只能挑一身,可别想着贪多。”她摸了摸袖中仅存的几锭银子,那是她身上的最后一点体己,本想留着应急,如今为了女儿谋个好人家,也只能咬牙拿出来了。
母女俩带着秋菊出了门,京市的繁华远比她们在边关时见过的热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