众人立马将目光投向了今天负责抓药的小药匠。
那小药匠早已吓的面色苍白,在众人看向他时,他知隐瞒不过,‘扑通’一声跪了下去,拼命地磕头:“公公饶命!公公饶命!我……我不知道那是假的!午时小的看甲字柜的当归用完了,我才去库里拿,一眼便看见了放在桌子上那假的‘当归’。我真的不知道那是独活啊……”
那小药匠抬起头来,额头已经被磕出了淤青,涕泪横流。
是他自己拿错了药,害了太后娘娘,谁也救不了他。
李公公扬扬手:“来人,把他押进地牢,听候太后发落——”
小药匠两个胳膊被人架起,他害怕道:“公公饶命啊!饶了我一命吧,我们全家还指着我过活啊……”
小药匠拼命爬到李公公脚边,李公公一脚给他踢开,怒斥道:“你以为就你有全家老小,御药房所有人都有可能被你连累!连我也不能幸免!”
李公公恨铁不成钢的指着他:“你来御药房有多久了?!竟连独活和当归都分不清!太后娘娘若是有事,你全家都得陪葬!”
小药匠崩溃的跌落在地上,目光露出悲凉,目光扫视过每个人:“哈哈哈,午时你们所有人都去休息,单单就我一个人,我无论是唤你们哪位高阶御医,你们都不想揽这档子事!现在偏偏都冷眼看我笑话!可笑至极!”
最后他目光扫在宋时微脸上,突然像想起今天分药的人就是她,他站起来,他于慌乱中站起来,怒控道:“就……就是她,新来的这个!上午就是她分的那批药材!李公公,你可要明查啊,她为什么独独把那假的当归放在一个盒子里!她到底是存的什么心!分明就是想谋杀!是她害了太后娘娘!”
就算是他要死,那也得拉个垫背的。
千钧一发,众矢之的。
一瞬间,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她身上。温抒挨着她的胳膊抖了抖,担忧的目光看向她。
李公公掐尖了嗓音问道:“宋医士,可有此事?他说的是真的?”
“是”,宋时微抿了抿嘴,应道。
她没想到,事情竟会如此巧合。偏偏甲字柜里就没了那当归,而偏偏这小药匠又拿了她上午刚挑出来的假的当归。
事发突然,她毫无准备。太后出了这档子事,而这当归偏偏又只经过她手,她很难逃脱责任。
她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在众人审视的目光中保持绝对冷静,慌乱,辩解,推诿,都只会死的更快。
“来人,将宋医士一并拖下去,听从太后发落!”
“慢着!”凌霜大声喊道,她上前一步:“李公公,此事不怪她。”
李公公见状:“你作为她的师父,你也脱不了干系!一并带走!”
宋时微看了眼她的指导师傅凌霜,她上前一步,并未下跪,做了个揖,姿态不卑不亢,声音清晰稳定:“李公公稍慢!”
“今天这批当归,确实是我今日上午单独分装出来的。”
温抒听到此话,怒目圆瞪,急忙碰了碰她的胳膊,示意她不要乱说。
而此言一出,满堂皆惊!
“好你个新来的,害人不浅!”
“早听说你在外面水性杨花,我们今日见了还不觉得,没想到你不仅水性杨花,还品性恶劣,你发现了假的当归,为何知而不报!”
“……”
埋怨声扑面而来。
宋时微心下冷笑,瞧瞧这就是这皇宫,御药房。当时祖母苦口婆心的劝她,她也深知进了太医院以后就少不了会有这些事。没想到她才刚入职,就搅了一身的浑水。
刚才没一个人站出来,现在一有垫背的他们就蜂拥而至。
那个小药匠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,立刻喊道:“看!她承认了!就是她!她就是罪魁祸首,李公公,还请您明查!”
陈冠州看不下去了,立马上去扑倒那个小药匠,揪着他的领子,怒道:“好你个小药匠!你不去指责让你负责抓药的御医,反倒将责任推给一个新来的小姑娘,你是不是人!”
小药匠冷哼一声,“你们都逃脱不了干系!”
凌霜见状,忽的想起来,她说:“是陈御医,她一直负责的太后的药茶一事。”
后面站着穿白色官袍的女子连忙推拒:“李公公,不是我,太后娘娘突然吩咐。我当时正在用膳,所以才临时让孙太医代替微臣的,照这么说孙太医也有责任!”
开始踢皮球了,那小药匠见状冷笑一声。
陈冠州还想继续说,李公公严厉呵斥:“住嘴!”
他看向宋时微,目光锐利:“宋时微,你既已发现,为何不报?为何不销毁?还将它放于表面,酿此大祸?你该当何罪!”
“公公容我禀报”,宋时微语气沉稳,毫不退缩,“我发现时,便知此事非同小可。因此,我第一时间并未声张,而是立即将此情况禀报给了我师傅,凌御医。”
“师傅,你说是与不是?”她看向凌霜。
“凌御医,可有此事?”李公公审问道。
“确有此事”,凌霜看起来丝毫不慌,她语气不急不缓的说道:“是我让她放置一边,待到全部药材挑出一并处置。”
最后凌霜反问道:“李公公,御药房的规矩一向如此,不是吗?您不是最清楚的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