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晚意摆摆手，强撑着站直身体。
“没事，可能有点低血糖，后台闷的。”
“你靠着歇会儿，我去给你找点糖水！”
“不用，马上就到我们了。”
林晚意深呼吸，胃里的翻腾感却一阵比一阵汹涌。
她扶着冰凉的墙，听着外面报幕员高亢的声音。
“下一个节目，由我们军嫂演出队带来的舞蹈！”
“来了！”
“到我们了！”
军嫂们互相拍着肩膀，一个个攥紧了拳头。
林晚意站到队伍最前面，做了最后一个手势。
“记住我们的情绪，记住我们的力量，去吧。”
大幕拉开。
强光涌入。
林晚意退回侧幕，扶着墙壁的手指节用力到泛白。
舞台上，音乐响起，那经过她重新编排的旋律，比原版更添了几分激昂和破晓般的力量。
台下观众席。
一个年轻战士碰了碰身边的人。
“哎，这音乐怎么跟咱们平时听的《红色娘子军》不太一样？”
“是啊，前面这段好像更有劲儿了！”
“你看她们的动作！跟文工团的都不一样！”
后排，钱嫂和其他几个军嫂缩在角落里，看着台上光芒四射的舞者们，表情复杂。
“还……还真让她们练出来了。”
“是不太一样……”
第一排，领导席。
师长微微前倾身体，低声对旁边的陈政委开口。
“老陈，这个编排，不简单啊。”
陈政委点头，也一脸专注。
“确实，你看这个开场，‘觉醒’的主题一下就出来了，很有冲击力。”
坐在最中央的顾振国，不苟言笑，一双鹰隼般的眼睛牢牢锁定在舞台上。
舞台上，舞蹈进入“战斗”部分。
动作激烈，队形变换迅速，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不屈的斗志。
台下的掌声开始变得密集。
“好！”
“跳得好！”
王秀娥坐在周姐身边，双手紧紧握在一起，手心全是汗。
周姐拍了拍她的手背。
“秀娥，你别紧张，我看很好，非常好了！”
王秀娥压低声音，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激动。
“你看她们那个精气神！跟小林刚接手的时候，完全是两个人！”
“你没信错人。”
舞台上，音乐忽然一转，从激烈的战斗转为悠扬而充满希望的旋律。
这是“新生”的篇章。
所有的舞者动作变得舒展，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。
她们缓缓聚拢，又缓缓散开，如同在废墟上开出的花。
最后，所有人定格。
她们共同组成了一轮初升朝阳的造型，领舞的小张站在最顶端，高高举起手臂，指向天空。
全场安静了一秒。
下一刻，雷鸣般的掌声轰然炸响。
“哗——！”
“好！太好了！”
台下，不知道是谁第一个站了起来，紧接着，第二个，第三个……
全场观众，包括后排的战士们，全都激动地起立鼓掌。
舞蹈的最后一个“新生”造型亮相时，引发全场观众起立鼓掌。
领导席上，师长也站了起来，一边用力鼓掌，一边对陈政委大声说。
“老陈！这个节目水平极高！”
“编排这个节目的同志，思想觉悟和艺术水平都是一流的！”
师长当众对陈政委说：“这个节目水平极高！编排这个节目的同志，思想觉悟和艺术水平都是一流的！”
陈政委笑着点头。
“是啊，咱们家属院里，也是藏龙卧虎啊！”
王秀娥再也忍不住，眼泪刷地一下就流了下来。
她拉着周姐的手，声音哽咽。
“看见没有！我就知道！我就知道小林她一定行！”
王秀娥在台下激动得热泪盈眶，拉着周姐的手，无比庆幸自己没有信错人。
就连一直神情严肃的顾振国，此刻也站起身，缓缓地鼓着掌。
他看了一眼身旁同样站着，却面无表情的儿子，问了一句。
“这个节目，是林晚意负责的？”
顾砚深没有回答，他的全部注意力，都在侧幕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上。
大幕缓缓合上。
舞台上，军嫂们激动地尖叫着拥抱在一起。
“我们成功了！”
“天哪！你听见下面的掌声了吗！”
“小刘嫂，我腿软了，快扶我一下！”
小刘嫂一把推开她，大步冲向侧幕，拉住林晚意的手就往舞台中央拖。
“晚意！快出来！该你谢幕了！”
“对！快出来！”
“没有你，就没有这个节目！”
几个军嫂七手八脚地，将林晚意簇拥着推到了舞台前方。
大幕再次拉开。
刺眼的追光灯瞬间打在了林晚意身上。
她被光晃得睁不开眼，雷动的掌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。
她想对着台下鞠躬，想说一句“谢谢大家”。
可是，她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眼前的一切开始旋转，变黑。
胃里那股恶心感冲到了顶点。
她身体一软，直直地向前倒去。
“晚意！”
“林同志！”
台上一片惊呼。
台下，所有人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。
王秀娥的惊叫卡在喉咙里。
顾振国瞳孔一缩。
坐在他身边的顾砚深，动了。
在林晚意身体晃动的第一个瞬间，他就已经站了起来。
没有丝毫犹豫。
他单手撑住前排的椅背，长腿一迈，直接翻上了舞台。
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。
就在林晚意即将摔倒在冰冷舞台上的前一秒。
一双强壮有力的臂膀，稳稳地将她打横抱起，紧紧圈进一个坚硬又温暖的怀抱。
所有的光都聚焦在舞台中央那对身影上。
顾砚深低头看着怀中面无血色、双目紧闭的女人，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，几乎停止了跳动。
他抬起头，赤红的眼睛扫过台下所有呆若木鸡的观众。
下一秒，一道嘶哑、狂怒，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惶的嘶吼，炸响在整个礼堂。
“医生——！”
王秀娥最先从惊骇中回过神，声音抖得不成样子。
“医生！快叫医生！”
她踉跄着想往后台冲，被周姐一把拉住。
“别去添乱！送医院！快送医院！”
师长脸色铁青，对着身边的警卫员发出怒吼。
“备车！马上备车！去军区总院！最快的速度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