隔天,康麻子便正式下旨,感四阿哥之孝心,收回其多罗郡王的爵位,改封为多罗贝勒。并宽恕乌雅氏去年的“无心之失”,恢复其德妃之位,并免除禁足。
“不过才禁足了半年,便要将乌雅氏复位。皇帝也太反复无常了。”寿萱春永殿中,太后老脸有些不愉。
此刻陪侍在旁的除了舜英,便只有宣妃萨仁。
宣妃哼道:“以后若再有人谋害皇嗣,你这个贵妃可千万别管了。”
太后瞪了宣妃一眼,“这话就太过了!”幸亏是私底下,若是传扬出去,那还得了?
舜英莞尔一笑:“其实臣妾本来就不喜欢管旁人的闲事。”——她当初禁足德妃,可不是为了康麻子的子嗣,纯粹只是同情王贵人、布贵人、高庶妃这些女子。
太后轻轻拍了拍贵妃的手背,“委屈你了。”
宣妃咕哝道:“十四阿哥还想让皇上把乌雅氏接过来避暑,哼!我看呐,那什么劳什子打油诗词,必定是十四阿哥杜撰出来的。”
不得不说,确实很有这个可能。牺牲亲哥哥的王爵,换德妃复位,多划算的一笔买卖!
太后叹道:“不管怎么说,皇帝没有把德妃接来,可见还是在意你的。”
在意我?是怕把我彻底惹毛了吧?!舜英心底冷笑连连,康麻子复位德妃后,甚至都没敢来找她!
这时候,乌云嬷嬷快步走了进来,“太后娘娘,皇上来给您请安了。”
太后轻笑:“来得倒是巧!”
舜英腹诽,咋滴,不敢去翠薇馆,跑到太后这儿来堵她了?!
这个康麻子,不得不说,的确是够谨慎的。
舜英就算不给狗皇帝面子,还能不给太后面子吗?!
说话间,便见狗皇帝一袭团龙吉服,步履端方地走了进来,打扮得倒是人模狗样,就是不干人事!
“儿子给皇额娘请安!”康熙上前见了礼。
太后笑眯眯打量了这个没有母子血缘的便宜儿子一眼,“这会子日头毒辣,可别把皇帝给晒坏了。乌云,快给皇帝端一盏金银花凉茶来解解暑。”
“多谢皇额娘。”康熙顺势上前落了座,然后看了一眼正在一旁拘着礼数的贵妃与宣妃,“你们也平身落座吧。”
舜英麻溜抢了宣妃的位子——那个紧挨着太后的座椅。
宣妃只好委委屈屈挨着皇帝陛下落座了。
太后暗笑,这嫌弃的举动也太明显了,“贵妃这两日瞧着清瘦了些,可是礼佛太辛苦的缘故?”
舜英扬起一个甜美的笑靥:“佛前打坐而已,哪里就辛苦了?何况臣妾喜欢清静。”可惜总有人见不得她过清静日子!你说可恨不可恨?!
太后颔首:“若是后宫嫔妃都能像你这般娴静安生,哀家不知要省多少心。”
康熙接过金银花凉茶,暗忖,佟二哪里娴静了?又哪里安生了?腹诽着,康熙低头抿了一口凉茶,然后不由得皱起眉头,怎的竟没放冰糖或者蜂蜜?
这金银花虽然清凉解暑,但毕竟是一味中药,纯饮并不好喝。
这一幕被眼尖的舜英捕捉到,她掩唇偷笑,太后八成是没放糖啊……
康熙咳嗽了一声道:“金银花过于寒凉,佐以贡菊、薄荷、甘草会更温和些。”
太后心道,加了这些那可就不苦了。
宣妃露出诧异之色:“皇上还通晓医理啊!”
康熙面色平淡地将这盏难喝的凉茶撂下,面无改色道:“略懂。”
太后抚了抚银丝掺杂的鬓角:“寒凉的东西确实太伤人了。”
康熙如何不明白太后这是另有所指,他轻咳了一声,“温宪可还好?”
太后轻轻一叹,语气慈祥而无奈:“只是略招了些暑气,歇息了一日便无妨了。倒是七公主还病着呢,温宪一大早就去西园照料了。”
宣妃忍不住嘟囔:“自己身子不好,好非去大日头底下跪着,不是给自己找罪受么!”
舜英暗道,“孝”字当头,哪怕伤身受罪也得去啊!
康熙正色道:“百善孝为先,朕又怎能不动容?”说着,他不动声色地瞥了佟二一眼,果然是个没心没肺的,脸色还是那么冷漠。
“皇帝是慈父。”太后叹道。此时此刻,事已成定局,多说无益啊。
康熙复又微笑着说:“园子里湿气重,不知贵妃可有意侍奉太后去昌平行宫疗养几日?”
去昌平行宫度个假?听着倒是个不错的福利。
“只是如今天气热,再泡温泉,臣妾怕太后娘娘中了暑。”这个天气还舟车劳顿?你可真有孝心。
康熙笑道:“当然不是眼下,待天气凉了,再启程正合适。”
宣妃不由跃跃欲试,“皇上,臣妾也想去!”——她做梦都想和佟贵妃一起泡温泉!!
康熙一副非常好说话的模样,“好,有你与贵妃一起侍奉太后,朕也放心。”
太后听出了皇帝的话外音,“怎的皇帝不打算同去?”
康熙端的是一副体贴的模样,“朕去了,恐贵妃与宣妃拘谨。”
太后不由暗忖,皇帝不去也好,她们娘三也能好好松快几日。太后不由想到了温宪,但转念一想,贵妃正为德妃复位的事儿不快得紧,还是算了吧,让温宪留在畅春园,也能照料妹妹。
况且只是去昌平行宫小住几日。
“说来温宪也不小了,她的婚事,不知皇帝有何打算?”太后忖着,若皇帝有意令温宪抚蒙,那最好是选科尔沁的子弟,若有意留京,那就更得好好选一选了。
康熙忙瞥了佟二一眼,径直道:“叶克舒的长子,与温宪年岁相当。”
舜英有些错愕不迭,不是,我跟德妃关系都这么恶劣了,居然还要想着让我们俩做亲家?你特么脑子瓦特了吧?!
太后也有些惊讶,但是,皇帝肯叫温宪留京,已然是难得的恩典了。承恩公府的嫡长孙,将来十有八九也是要袭爵的,况且又是皇帝的母族,怎么看都比远嫁千里之外强。
只是看贵妃的表情,怕是并不乐意啊!
“这事儿还是缓一缓吧。”太后说。
康熙从善如流,“温宪还小,朕也想多留她两年。”
太后心道,温宪才十五,确实不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