难道还要偷偷潜伏一次?
趁着夜黑风高,偷偷溜到软禁玉攸宁的厢房,问问她这个时候该选爹还是选娘?
这个想法才冒头,云昭当即就否定了。
这也太杀人诛心了,玉攸宁但凡能放弃其中一个,也不至于混到今日爹不疼娘不爱的地步。
再者,此时守在公主厢房的可是玉公的玄甲部曲。
方才估计是刚刚将院子围上,她们侥幸躲过了追踪。
深更半夜再去翻墙,不是找死是什么。
而且,她一旦被发现,就相当于自动站队公主了。
事情没有明朗之前,云昭不想站队任何一人。
再者说白了他们的矛盾是因为身份地位的对立,她站队与否根本撼动不了任何,还不如就这么装傻呢。
“如今,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。”云昭忍不住叹气:“玉公和公主的争端我们是没法子左右的,更不可能劝和,我们不要被带偏,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,把女郎带回眼皮底下。
至于站队公主还是玉公……这不是我们该管的。
等待机会就是最好的行动,毕竟公主身边的人都是经验老到的一定能照顾好女郎,我们擅自行动才是害了她。”
“好,我听你的,我不乱动,我乖乖的等女郎。”
安抚好涛儿,云昭才微微松一口气。
事实上,等待确实是最安全的,但也是被动的。
如果可以,她还真不想等待,抓主动权是最好的。
可是兄长还未找到,她不敢贸然行动,而且也不知究竟站队哪边是正确。
云昭有种直觉,兄长的失踪定然就与他们之中的一人有关。
一旦选错了,就回不了头了,所以她得从长计议,重新推导一切。
不过云昭没苦恼多久,天才蒙蒙亮,就有人来拍门。
云昭和涛儿压根就没睡,听到外面的声音,瞌睡虫更是飞到了九霄云外。
涛儿满是慌乱:“怎么突然拍门了,难道女郎回来了?”
“女郎回来又怎么会拍门,她直接进来不就好了么。”
“对对,是我关心则乱了。难道……女郎出事了?”想到这个可能,涛儿的心霎时就凉了。
“别急,出去看看就知道了。”云昭让涛儿稍安勿躁,自己则迈着大步出去了。
云昭刚刚踏出房门,就与玉公的玄甲部曲迎面相遇。
这些玄甲部曲和别院守卫不一样,是玉公的亲兵私卫,说白了全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狠茬子。
看见他们不亚于看见玉公。
云昭心里微微一凛,面上却淡定作揖:“不知二位大人清晨入院是为何事。”
“玉公召你过去一见。”那玄甲部曲也不拿乔,直接说明来意。
云昭愕然:“如此,不能让玉公久等,请。”
“云书郎……”
看到云昭被带走,涛儿满脸担忧欲言又止。
“无事,涛儿姐不必为在下担心,在院子待着就好,省得女郎回来找不到人伺候。”
云昭意有所指,交代完率先迈步出去了。
涛儿又怎能不知云昭的意思,她跟了几步,被门口守卫拦住便也不动了。
反倒是余姑姑坐不住。
她在门口徘徊,也不管涛儿发没发现,直截了当跟那守卫开口:“快些让人把这边的事告诉公主。”
守卫作揖,小跑离开。
……
云昭被带到了玉公下榻的院落。
这里相较于公主的院落要更朴素,与琅铮玉氏的府邸更是没有丝毫可比性。
不过,琅铮玉氏府邸代表的是玉氏门面,自然是有多辉煌整多辉煌。
但别院不同,这里是私域,更像主人内心的写照。
冲这证明,玉公的物欲,不高。
很难想象如此位高权重的人,物欲竟然这么低。
不但没有妻妾成群,别院也不讲究……
如此说来他倒是不失为清流之首。
不过这样的人当臣子,帝王确实会忌惮吧。
一个没有陋习缺点的人,从来都不是好拿捏的。
云昭心里千回百转,面上却是半点不显。
她只是匆匆扫了一眼上首位喝茶的人,当即跪下行礼。
“奴,拜见玉公。”
“嗯。”玉公淡淡点了点头:“你来玉府多久了?”
“三载寒暑。”
“我记得三年之前清谈会上你一鸣惊人,你的言说'才优于礼'至今让人印象深刻,不知这些年你的想法是否有变?”
云昭一愣,没想到玉公竟然会跟她说这些,玉公曾几何时会这么和颜悦色地跟自己说话啊。
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危机感,但云昭不敢表露,只能含糊表达:“奴,年少时的妄言,不敢在玉公门前献丑。”
“看来,你是被同化了啊。”玉公叹气,眼里有失望。
云昭不知玉公是何意,只能维持跪着的姿势,不敢胡乱作答。
玉公似乎也不需要她辩解什么,继续开口。
“当今推举人才入仕,礼法大于人才,而这礼法之中,门第是第一条。许多有才情之人因为没有名门出身而入仕无门,抱憾终身。
我以为身为他们一员的你会坚持原来的想法呢。”
“奴惶恐!”
“你知道我当初为何会召你入赘么?”
“就是因为你的这一句‘才大于礼’我便觉得你与旁人不同。
只是辰朝非我一人之辰朝。
当初铁勒汉攻破晟朝,先帝被俘,中原危在旦夕,为免司家天下易主,我只能辅佐封地在建康的辰王登基,以健康为新都,改国号为辰,继续与北地抗衡。
辰朝初立根基不稳,北地更频频传出辰朝并非正统,一度闹得人心惶惶分崩离析。
为表正统,辰朝所有法度只能沿用晟朝的,至少三十年不可动,这是其一。
其二任命朝堂命官关乎江山社稷不假,但如今整个辰朝财政都是靠士族供养,甚至就连北府兵的军粮也多是士族提供。
士族不留余力地提供财力支持,不就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么?
辰朝官员的位置就那么几个,士族自己都不够分,又怎么有寒门插足之地?
谢家提出的唯才是用虽好,却不符合现实,士族必定反对。
你明白我的意思么?”